苏梦迄今为止已经救治过许多病人,这样的眼神见过许多。
她一看到那粉衫少女难掩激动的神情,便猜到对方或许有朋友或亲眷想要求医问药。
果不其然,见苏梦微微颔首,少女忙自报家门。
“苏大夫,我是司马镖局的司马妍,我爹是司马空!”
这样的介绍稍显简略,但少女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仅司马镖局四个字在荆州一带就足以是一面人尽皆知的旗帜。
“原来是司马姑娘。”
苏梦拱手一礼。
司马妍觉得这样的礼节颇具江湖感,颇有些兴奋地抱拳,她还不忘记介绍自己身边的女子。
“这位是我的闺中好友,水……”
“董双成。”那清丽佳人展颜一笑,“见过苏姑娘。”
司马妍默默把未说出的字咽了回去。
苏梦微笑道:“好名字。”
现在的小年轻,起个化名总要婉转的与自己的本名扯上些关系。
又不是演电视剧,何必留这种伏笔?
像她一样,易容改名诸葛雷,谁又能联想到苏梦这个名字?
苏梦上一个世界跟移花宫两位宫主在一起时,闲暇时抚琴奏乐看书下棋,样样不落,知识储备更上一层楼,再加上方才司马妍脱口而出的‘水’字。
‘水’这个姓氏十分独特,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一个名字。
水笙。
传闻中,西王母的一名擅长吹笙的侍女,叫做董双成。
这个神话传说并不算十分生僻。
水笙并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一个照面就暴露了。
她本来是与表哥汪啸风一起来江陵的,听闻昔日闺中好友的亲人得了内伤,便先离开了表哥,独自来到了司马镖局。
可惜她从家里带来的疗伤药物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恰在这时,司马妍打探到消息,知道一位医术高明,平常多在权贵间行医的苏大夫要去赴万震山儿子的喜宴,便兴冲冲的赶了过来,水笙也对这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感到好奇,一并来赴宴。
只是水笙并未用真实的身份,只是以司马妍好友的身份入席。
司马妍率性可爱,没多时就与苏梦攀上了近乎,她也丝毫不遮掩,直接说出了自己父亲身受内伤,想要请苏梦医治。
苏梦维持着表面功夫,没有笑出声来。
司马空的内伤还是她打出来的……
其实凌退思也受了重伤,但是他不愿说出去,担心被官场上的人攻讦,只说染了风寒要休养。
但纸包不住火,起码这消息已经在苏梦没有主动打听过的情况下传到了她的耳中。
交谈间,苏梦已经应下了要去司马镖局帮忙诊治,司马妍自觉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完成,愈发轻松。
化名莫双成的水笙也忍不住在这样的氛围里与苏梦攀谈起来,在苏梦刻意的话术下,水笙顿觉与这位苏姑娘极为投契。
正聊着,大厅外传来了鞭炮声,新郎将新娘迎进了府。
如今虽是康熙年间,但是民间汉人婚礼依旧循着旧制,女方着团花霞帔,戴销金盖头,男方虽是辫子头,因并非满人,也并非官员,所以婚服并不是补褂马蹄袖,而是戴着簪花方巾,穿着青绿色的衣袍斜披红缎。
苏梦也不知道在戚芳父母不在的情况下,这六礼是走的怎样的流程。
只见新郎万圭一脸意气风发,牵着盖着红盖头的戚芳,迈入正堂,此时酒菜都已摆上,拜完天地,新郎再与人应酬几番,赴宴的宾客们就可以开吃了。
宴是好宴。
可惜来赴宴的人,不想看这一场婚礼落成。
既然掺和进了这剧情里,为何还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悲剧重演?
苏梦饮了一杯酒,酒中残留着一层酒水,在手掌挡住酒杯的一瞬间,袖口露出了两粒小指甲盖大小的丸药。
丸药落入酒杯中,瞬间涌起了沸水般的气泡。
没有人发现这变化,因为这酒杯在她翻袖之际,已藏在了袖中。
苏梦歉意地对两女笑了笑,抬手唤来一名侍女,耳语道:“请问府中恭房在何处?”
侍女会意,为她带路。
新人正要从正门迈入,她们离开自然是从后门。
没人注意到,在苏梦起身的一瞬间,她的袖中泼出去了一道水箭。
酒杯悄无声息地放回了桌上。
万圭此时刚刚迈过门槛,右脚还未落到实处,冷不丁的脚下吃痛,足腕顿时向一旁崴了过去,偏又手中牵着新娘,于是拽着戚芳一起倒下。
新婚之日,正是骄矜自满之时,哪怕万圭武艺不差,也没反应过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位新人一前一后摔倒在地,滚做一团,好不狼狈。
万震山瞧见了儿子脚下的水渍,在上首处拍桌站起。
“是谁来搅我万家的婚宴!”
便在此时,万圭一声痛呼,将鞋子脱了下来,只见鞋底已透出一个大洞,摔倒在地时,身上触到潮湿处的衣物也剥落了丝线。
因为大部分的茶水都被万圭蹭去,戚芳并没有什么事,只是销金盖头歪了几分,露出敷粉的纤白脖颈。
没有人瞧清苏梦的出手,万震山的这一声震喝换来的只是宾客们的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忽然出现的水渍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苏梦已步入了后院,迷晕了侍女后,换上对方的衣物,做了简单的易容,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后院。
今日大喜的日子,来来往往的下人们大多集中在前院和后院厨房处,苏梦守着侧门片刻,便看到了万圭脚步踉跄的和两名小厮走了出来。
足底破了个洞,脚底甚至还有灼伤,这堂还怎么拜?万圭又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自然要先去换了衣物鞋履,涂抹药物。
苏梦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万圭走到了一处长廊,看着万圭走到了房中后,悄无声息地打晕了守在门外的小厮,然后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万圭刚坐在床榻上,便看到门被推开。
他抬头看到一名侍女走进来,还没有意识到不对。
“这里不需要旁人侍……”
话未说完,侍女已一记手刀击打在了小厮的后颈,仿佛主人一般坐在了万圭的身边,左手捏住了他颈侧死穴。
‘噗通’一声,直到这时,那被击晕的小厮才刚刚倒地。
这一切在万圭眼中变幻太快,他张着嘴,却不敢惊呼。
“来,我们聊聊天。”
这名侍女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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