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魁邀战了一番,不见有人出阵,便又大吼:“果然是草寇鼠辈,哪个是那王伦?出来受降!”
武松按耐不住,便请战地说:“教头,小弟去擒了这厮来!”林冲见凌振那里尚未布设妥当,便说:“好,二郎速去!”
梁山的步兵头领们也都是配了坐骑的,一众头领里,大概也就李逵骑术甚烂,只会步战。武松是天生的学武良玉,领悟力极强,入山大半年,就学会了骑马,且骑术甚佳。
他便舞着双刀,出得阵前,大喝:“你是曾家五鼠的哪一个?报上名号!”曾魁顿时大怒,他五兄弟因武艺高强,被称作“曾家五虎”,何来五鼠一说?
也不答话,持着点钢枪就朝武松迎来,心想这贼将马战却用双刀,合该被我擒下。
哪知交手第一合,曾魁就暗暗心惊,武松力大臂长,不但轻松以单刀架住了他的枪,猿臂一伸,另一刀就削落了他铜盔顶部的红缨。
战了不到二十合,曾魁便知自己不是对手,回马便逃,武松大怒:“鼠辈哪里逃?”就要来追,却被庄丁箭矢逼回。
后面唐斌看到曾魁如此表现,心中鄙夷,也张起弓,朝着曾魁后心一箭射出。眼看那箭就要射中,有庄丁在那里大声鼓噪提醒,曾魁便镫里藏身,将这一箭堪堪躲过。
所谓“镫里藏身”,大多是骑士将身体贴在马腹的一侧,一脚离镫,曾魁骑术高明,却是一手抓住缰绳,左脚仍在马镫,却将整个身子朝上,右脚几乎拖在地上,向后望了一望,眼看再无暗箭射来,这才利落翻身上马。
于是两军阵前,都喝起彩来,武松拍马回阵,说:“这厮果然骑术高超!”曾魁回到阵内,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那边凌振已经准备妥当,林冲便叫人挥舞大旗,下令进攻。
曾魁自知野战不能敌,便要匆忙返回南寨,哪知梁山军阵传来牛角号声,西侧也传来一阵悠长的牛角号响应,就有一队梁山骑兵,自南寨西南处的柳林外侧冲了出来。
曾魁大骂:“这伙只会用诡计的草寇!”便连忙催促回寨固守。但这支骑兵是郝思文领队,里面还跟着个卞祥,就拦在了南寨寨墙与曾魁队伍左近。
曾魁顿时头疼了起来,眼看林冲那边,步兵列着阵,缓步前压,他这里一撤时,又被冲出来的郝思文那里截在一侧,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无奈之下,曾魁只得命庄丁就地固守,重点防备的却是郝思文这一支骑兵,林冲那里骑兵未动,只是步兵前压,至少他还有可以还手的机会。
然而第一波箭雨毫无建树,前压的步兵就停在了弓弩的射程之外,郝思文那边的骑兵,也停在了弓箭射程之外,曾魁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梁山贼寇这是又要用出阴谋诡计了。
然而数息过后,前压步兵前排就次第分开,阵前露出一排排数百具斜口向上的古怪兵器来。
曾魁忙令庄丁们聚在一起,撑起大盾,就见到梁山步兵阵中,那古怪兵器一侧,纷纷竖起了一面三角小红旗,就有人大吼,他还不曾听得分明,就听见连续的轰隆隆声音传来,硝烟顿时弥漫了半个战场。
曾魁座下的战马,何曾听见如此响动,顿时惊躁了起来,曾魁好容易勒住马,却听见有庄丁恐惧地大喊:“这是甚么?”
他抬头一看,却见半天空黑压压似箭雨一般抛射来无数的小黑点。曾魁倒也机灵,翻身跳下马来,顺手抄起悬挂在马腹一侧的藤牌,便蹲在地上,将身体缩在了藤牌后面。
入耳的却不是寻常弓弩箭矢射在盾牌上的“叮当”声,也不是入肉的“扑哧”声,而是沉闷的击打声,就像是用石块飞来似的。
顿时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马匹受惊、受伤的嘶鸣声,曾魁听到他那匹马儿痛苦地嘶鸣,只觉头顶一暗,连忙就地翻滚,狼狈地躲开,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那坐骑轰然倒地,腹部被击穿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马腿也被砸断了一根,身上至少有四五处伤,曾魁这才发现,梁山那里发射而来的小黑点,竟然是鹅卵石!
眼看坐骑倒在了地上,马嘴中喷出了鲜血,一双大眼睛满是哀伤,曾魁略一检查,便知是抢救不得,活不了多久了,他忍痛拔出腰刀,比划了数下,还是一咬牙,一闭眼,一刀刺了下去。
坐骑再也动弹不得,鲜血沾满了半个身子,曾魁又摸到一块鹅卵石,收集了三四块,仔细一看,大小竟也不差多少,顿时哀叹了起来,心想这是贼寇发明的什么新式武器,射程居然这么远?
那边凌振带出来的火炮手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先用猪鬃大毛刷将炮膛刷了一番,然后塞入丝绸火药包,连接引线,再将一包粗麻绳包住的鹅卵石块塞进去,以顶棍压实,检查了火炮钉脚是否移位,就有火炮长在身后立着的一根木杆上升起了三角红旗。
于是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
曾魁那里,庄丁们都不敢再持盾去挡了,方才第一轮射击,他们以为是箭雨,却在火药的冲击力之下,被鹅卵石砸得手腕、手臂受伤,连盾牌都拿不稳了,个个在那里惨叫。
曾魁已经逃到了阵后,在那里大叫:“射箭,射箭!将这伙贼寇通通射杀!”庄丁们射出了一轮稀疏的箭雨,却只落在了梁山步军阵前十来步,就无力地一头插在了地上。
偶尔有些流矢飞入阵中,也被步兵举了盾牌挡住,或是用腰刀轻松拍飞。
林冲在阵后拍了拍有些受惊的马匹,叹到:“有如此利器,曾头市必破矣!”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下山以来,王伦和两位军师会看护宝贝一般地重兵守着凌振带来的这一群火炮手,又格外交代骑兵头领们,火炮手上战场后,骑兵尽量保持距离。
不说火炮发射的鹅卵石和石丸,单说这连番的轰鸣,若战马不经训练,听了这炮声,就要被惊得四散逃走,仗还怎么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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