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韩存保被擒,高俅反而不吃惊了,因为他已经迅速地想到了四节度使被梁山杀死或者被擒后自己得到的好处,岂不是意味着可以借此机会掌握至少两个节度使的兵力?
故而高俅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却又期盼着最好杨温也被擒了,这样三节度兵力都归他掌控,区区一个老王焕,还跳得起来吗?
可是看到杨温狼狈地逃了回来,山士奇却耀武扬威一般,将党世雄的首级在两军阵前炫耀,党世英顿时放声大哭,然后跪倒在高俅面前:“太尉,我那兄弟有万夫不当之勇,奉太尉之命,前往相助杨节度,为何只逃回一人,却害了我兄弟性命?”
“杨温,你且说一说是怎么回事?”高俅顿时大怒,心里却高兴得很,党世英给他找到了一个处置杨温的绝好的机会,他高俅怎会让机会白白浪费?
杨温脸色顿时一变,瞪着党世英:“你这厮如此污蔑我,是何居心?我与杨志斗了一场,就此逃回,又不曾遇见你兄弟,关我何事?”
这他娘的党世英竟然想给自己扣一顶通匪的帽子,这帽子杨温无论如何都不敢戴上的,哪怕说谎,他也不能承认。
高俅上下打量了杨温一眼:“你果真不曾遇见党世雄么?”
“太尉明鉴,末将的确不曾遇见党世雄!”杨温也狠了心,拱手下拜地说。
高俅顿时拈须沉吟了起来,这时对面梁山阵上,却传来咚咚的擂鼓声,高俅不由得一惊,这他娘的梁山贼寇果然能找进攻时机,自己这边派出四人迎战,一平三负,其中还有两将被擒,官兵士气不振,他那里却要主动进攻了!
且说杨志回到本阵,就向王伦请罪。王伦听了,心里就有几分生气。
梁山自成军以来,王伦就一直非常重视军纪的问题,为此将裴宣主管的军法司位置提得很高,实在是华夏历史上,因为军纪败坏而导致一支强军堕落的例子太多。
远的不说,就说唐朝,唐太宗时期那支打遍亚洲的无敌强军,为何到了唐高宗,由名将薛仁贵领兵,在大非川惨败?不就是皇帝不愿掏赏赐、将领不得不纵兵掠夺、导致国家军队整体纪律下滑而引发的后果么?
大宋朝为何称“弱宋”,还不就是军队兵员素质良莠不齐、军队几乎成了土匪的代名词么?
经过广惠大师、孙定、裴宣前后三人的努力,王伦不敢说梁山军队就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但单就军纪而言,放眼大宋朝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王伦生气在于,杨志押送生辰纲,就专断独行,只凭自己意愿行事,这一次仍旧犯了老毛病,唯一好的在于,他至少知道自己错了。
许贯忠在一旁见了,便来打圆场:“一个节度使而已,便是放他回去,也须影响不到战局。杨志头领先前颇立战功,此次就由他跟随左翼,只要破了高俅大军,旧功相抵,新功仍记,如何?”
大战在前,先罚大将也不好看,王伦便顺势说:“就依军师所言。”看向杨志,沉默了片刻,方才说到:“且看你此战表现!”
杨志顿时松了一口气,拱手退回。裴宣在一旁看了,不住摇头,他与关中一众头领们的关系都不差,只觉得此战回去后,私下里少不得要再说道杨志一番。
斗将邀战,不过是大战的前戏,韩存保被送到后军看押,呼延灼那里也换了衣甲,栾廷玉和韩滔已经将第五营士卒整列完毕。
骑兵第一营唐斌留在郓州防备仍占两县的乌知府,与步兵第五营金鼎、第十二混编营酆泰一起协助萧嘉穗守卫郓州,故而并未参战。
而王伦与众头领商议后,正面只有骑兵第二营杨志、第三营徐宁、縻貹各领二百余骑共半个营、第四营袁朗以及第五营呼延灼部。
仍旧以第五营具装骑兵为锋矢箭头,杨志、袁朗两营各带第三营一员头领为两翼,发起对高俅大军的冲击,后面则是步兵跟上。
至于其余骑、步,则由郝思文在南,孙安在北,各自领兵,只等牛角号响起,就此杀奔而出。
郝思文出身时就背负着神圣的使命,上得梁山之后,也是极为用心刻苦。王伦有意培养,他也争气,不管指派给他什么军务,都办得井井有条。
郝思文不是那种一点就通的天才,而是需要亲身实践过了、将理论联系实践后才能成长起来的人才,这一点很合王伦的口味,所以也愈发得到重用。
至于孙安,对于王伦而言,则完完全全是意外之喜了。
王伦一直有心在山寨头领中培养几位统帅之才,经过数次战事后,大多数头领都有了进步和成长,毕竟战争是最快的学习方式。
先前王伦喜欢用孙安混入城池里应外合,但慢慢发现,这位也是肯动脑、会思考的,再加上本就胆大心细,做事有分寸,于是这一次也以他独领一军。
看到梁山步兵先行出阵,随着鼓点踏步前行,每行进三十步左右,就停下来重新列队,然后继续前行,不断推进而来,高俅感觉脖子上都出汗了。
实在是数千士卒,列着整齐的队伍,穿着同色的衣甲,持着林立的武器,仿佛一团移动的火焰一般,这样的气势,谁人不惊?
高俅当即下令:“江夏军迎战!禁军居后,排射过去!”
杨温见高俅虽未处置自己,却仍令带队出战,心中长叹,只觉得这高太尉果然是个小器的人!那边党世英仍旧恨恨地瞪着他,他也不去理会,自回本军,就整顿了兵马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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