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金兵与梁山大军各自后退至五百步之外,各自可以带二百人,但桥上双方最多只能派出十人。
金人认为五百步是个足够安全的距离,却不知道梁山有红衣炮。但王伦也没有安排红衣炮,这玩意儿射程是够,但是准头太差,根本不适合狙击。
为了炫耀技巧,王伦让陶宗旺修建的,是一座廊桥,桥中间的拱顶,设有座位,两面还设了布帘,可以放下来挡风。
这精巧的设计,让完颜阿骨打等女真人不住上下打量,心中颇是惊叹。
王伦等人已经先在桥中间等候了,这是金国的要求,因为他们认为王伦的身份与金国皇帝完全不对等,必须由王伦先等着完颜阿骨打的到来。
若依照以往面对辽国或者大宋使者时的情况,金国这种要求,肯定会被对方第一时间答应下来的,但梁山使者黄钺据理力争,最终谈出来的结果,是双方各至桥头,王伦先一步上桥,然后完颜阿骨打再走过来。
看到完颜阿骨打一行人走来,王伦便按照宋人的礼节,拱手行礼,完颜阿骨打微微颔首示意。
王伦之所以同意先行礼,是他觉得完颜阿骨打敢于反抗压迫,他敬重的是这种精神,而不是完颜阿骨打的身份。
行礼完毕,看到金国的随从铺了一张老虎皮当垫子,完颜阿骨打很随意地坐下,王伦便打量起了这位女真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来。
完颜阿骨打骨架子很大,虽然精心化了妆,但仍旧掩盖不住一脸的病容。他看上去很苍老,肤色极黑,是那种常年在太阳下耕作的老农一般的黑。
甚至阿骨打的穿着也很简单,并未穿丝绸,而是简单的葛布外袍,戴着一顶女真式样的帽子,胡须发白,虬髯怒张,一双眼睛很是明亮,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王伦打量着阿骨打的同时,阿骨打也在打量着王伦。
面前这个宋国使臣口中的“大贼寇”,个子与自己的四弟吴乞买差不多,戴着黑色的幞头,穿着灰色的长袍,一双普通的布靴,脸颊略有些瘦,胡须倒是细心修剪过了的,也不是汉人中少见的络腮胡。
王伦将跟随阿骨打前来的众人逐一打量了一番,顿时惹得完颜吴乞买很是不快,怒目而视,王伦只当作未看见,打量完毕,才先将随自己前来的众人介绍了一番。
看到史文恭负手而立,完颜阿骨打称赞地说:“这位就是在雄州击败了我金国勇士的史将军么?”史文恭只是昂着头,王伦笑着拱了拱手,口称不敢。
双方都很清楚,雄州一场规模不大的战斗,最多只能算是平手,甚至梁山还吃了亏,兵力比完颜宗磐多,伤亡也比金兵略多。
完颜阿骨打便说:“我向来仰慕中原文物,可惜不能踏足中原,看一看南方的大好景色,不知南朝与我金国山水风物殊异!”
王伦笑了起来:“若陛下肯将燕京归还,自然也算是踏足中原了!”
几个金国将领官员顿时冷起了一张脸,都觉得这王伦好不要脸,金国就是归还南京道,也是还给大宋,关你梁山何事?
完颜阿骨打也笑了起来,指着身边的马扩说:“宋国的天子许诺,若能赎买燕京七州之地,愿奉绢三十万、银二十万、钱一百万贯,你若能将这些送来,便将燕京归还给你又何妨?”
王伦却不接话,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完颜阿骨打的意思,是要梁山效仿大宋对辽国一样,也对金国称臣,奉上岁币,他如何肯答应?
倒是马扩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堪,金国与梁山谈判,偏偏他一个大宋官员在场,让他站在什么立场?左右不过是受辱来了!
王伦拍了拍手,顿时几个金国将领警惕地看了过来,王伦笑着说:“诸位放心,我无意对贵国皇帝不利,只是有些买卖还是可以谈一谈的!”
完颜阿骨打也挥了挥手,他只是老病,那股强烈的自信又不曾衰老,何惧一个王伦?
黄钺便端上来一个陶瓷坛子,拍开泥封,请一个金国将领看了,便倒了几碗酒水,酒香一传出,在场的金国人眼睛都亮了。
“此乃‘玉流香’,我梁山的特产,还请陛下与诸位品尝!”王伦说着,与许贯忠先各自将面前的酒饮了,示意无毒。
吴乞买为人谨慎,却要求在场的所有梁山方面出席的人都饮了一口,先自己尝了一下,等了好一会儿,才端给完颜阿骨打。
大宋朝的酒,主要是黄酒、米酒、果酒,这也是整个东亚的主流。王观在王伦的指导下,尝试用高粱酿酒,并试着搞了一套简单的蒸馏装置,才将这种低度的白酒酿造了出来。
“好烈的酒!”完颜阿骨打闭上了眼睛,回味了好一会儿,开口称赞,他只觉得入口一辣,浑身顿时暖洋洋的。
王伦又招了招手,一旁的鲍旭便拿过一个小木盒,大概是饮了梁山的美酒,这一次吴乞买并没有动手检查,王伦打开木盒,却是一团洁白的盐。
“这是我梁山的盐,诸位可以品尝一下。”
在占领登州后,王伦当初发下的宏愿,要将辽盐驱逐出河北、京东,就已经实现了。
辽国由于外有大敌,在临近渤海的产盐区,基本丧失了官府的管理,登州盐迅速地占领了河北市场。
大宋朝两次北伐,辽国的盐户也纷纷逃亡,有不少被梁山水师从海路接走,前往莱、密等州继续晒盐。
于是金国占据了南京道后,突然发现,赫赫有名的辽盐,盐户居然逃走了泰半,干脆将剩余的盐户百姓也一并迁走,送往辽东去了。
很可惜,似乎金国的这些君臣并没有意识到盐的好处,只有马扩看了一眼,又盯着王伦看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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