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月夏粮收割完毕后,梁山军在京东路方向的攻势,已经全面向西推进了百余里。
孙安兵出徐州沛、丰,朝廷大军根本不敢接战,如海浪一般迅速后撤,于是单州砀山县也被孙安拿下,东京城漕运的北线彻底成为了摆设。
袁朗则兵锋推进至宿州灵璧县北,韩世忠进逼蕲县,这让朝廷官兵们再次哀叹:又来了!
梁山军第一次大军西向时,自南到北,依次是韩世忠、袁朗、孙安、卢俊义四路人马,除了韩世忠外,其余三路彼此相隔都很近,而且推进的距离也不远,不冒进,是一个相当安全的间距。
这让朝廷防守的大军很难受,梁山军以骑兵为主,两面合围又围不住,集中兵力攻一路时,下邳城官兵近乎全军覆没就是下场,因为梁山军总能够迅速穿插、彼此联合形成反包围的夹击之势。
而且作为防守方,朝廷官兵每一座城池都必须要守,从而就丧失了机动性,在战场上就形成了被动局面。
四路兵马,唯卢俊义那里并无进展,实在是朝廷堆放在濮州的兵力太多了,仅梁山情报人员收集并传回的禁军营号就有十八九个,将近五万人马。
于是卢俊义靠着一营兵力,就吸引得朝廷三万多大军动弹不得。
朝廷大军中的武将、军官们不是没有想过反攻入济州,但萧嘉穗在郓、济二州摆了大量兵力,北有杨志,南有卢俊义,杨志虽然未动,却随时可以支援。
这个提议最终并没有实施,而杨志和卢俊义的另外一个任务,则是配合郝思文从大名府南下,大举进攻。
但郝思文那里却没有半点儿动静,不是他不出兵,而是天气突变,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雨。
大名府自然不会像梁山那样修缮道路,于是官道变得泥泞不堪,大雨彻底阻碍了梁山军从北面南下的企图。
这让郝思文郁闷之极,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天生运气差,为什么轮到他建功时,总会出各种意外的因素导致不能成功?
郝思文开始自我怀疑,王伦在冀州本打算南下坐镇,也被河北两路南面的这一场连续不断地大雨给阻止了。
仁宗皇帝庆历八年六月,黄河改道北流,为了治理黄河水患,大宋朝搞出了着名的“三易回河”,到哲宗皇帝时,还在修缮河堤。
然而赵官家继位后,朝廷不再对黄河操心,连续半个月的降雨,又导致黄河水位上涨,大名府、开德府那里,大量百姓生怕黄河决堤,不得不冒着大雨逃难。
王伦虽然在年初组织了四州黄河堤坝加固修缮,但他管不到上游,眼看冀州信都府境内黄河段的水位上涨得吓人,只能暂停了南下用兵,抽调民兵、招募百姓,抓紧再次加固河堤。
朝廷吏部尚书王时雍便建议,将大名府的军民撤离,然后掘开黄河大堤,水淹河北,则梁山军南下不能。
这一次连昏庸的赵官家都震惊了,专门下旨申饬了王时雍一番,又赶忙派出安抚使前往大名府。
王伦收到白胜从东京城传回的这个消息后,小本子上又记下了一个必杀的人名。他只以为杜充被自己杀了,总该没人再去挖掘黄河大堤了吧,却还是低估了大宋臣子的无耻和毫无人性的底线。
经梁山情报人员的有意传播,王时雍的提议很快就在大名府驻军中迅速传播开来。
这顿时激得大名府驻守禁军中河北籍官兵们的强烈不满,他娘的老子在前线打仗,王时雍这样的朝廷高官、狗贼,居然想把我们的家乡给淹了?
我们的妻儿老小、家人亲属怎么办?被淹死?沦为流民?该逃到哪里去?
刘光世又送来一记助攻,他已经带领鄜延二州西军赶来,却发现手下的禁军来源复杂,有河北禁军,有京西路调来的禁军,有两淮路调来的禁军,甚至还有从荆湖南路北调来的禁军。
既然禁军来源广泛,刘光世便自然而然地开始依仗西军,对其余诸路调来的禁军多有区别对待。
听闻河北籍官兵情绪激动,刘光世不想着安抚,而是下达了一道严厉的命令:禁止非议朝廷事务。
刘光世是怎么升官的?自然是走了朝廷许多高官的门路,他肯定要维护这些恩主们。
若是赵官家派来的安抚使到了大名府还好,但安抚使还在半路,于是杜兴便借助为大名府官兵运输粮草物资的商队,广派间谍,在河北籍官兵之间煽风点火。
这种事情杜兴干得并不熟练,若是吴用来,或许能做的更漂亮一些,但杜兴的努力已经足够了。
导火索最终出现,因为刘光世给西军官兵发放的是今年朝廷刚刚从京西路征收的新米,却给其余诸路禁军发放的是陈米,河北籍官兵的怒气彻底被点燃。
一名河北籍十将的同乡、杜兴下属的一个商队主管,借着运送物资的机会,给他出了个主意,这名十将就私下串联,聚了十多个朝廷基层军官。
在大雨停歇后的第四天晚上,十多个军官聚众二千余人,挟持了河北河东宣抚使参谋官刘韐,闯出军营,径投梁山军去了。
刘光世闻听消息后大怒,当即点检西军,向北追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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