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府知府梁杨祖,祖籍郓州须昌人士,崇宁年间的进士,后出任京西南路提举常平,权本路提刑司。
赵佶执意发动对燕云十六州的北伐时,梁杨祖出任邢州信德府知府,但很快受第一次北伐失败的牵连,转任荆湖北路江陵府。
梁杨祖造反,王伦很能够理解,毕竟郓州“东原梁氏”大名鼎鼎,他的族兄、蔡京的女婿梁中书调任京官,也被王伦下令,陪着老丈人被砍了头,更兼梁山军在郓州均田,大损了梁家的利益。
王伦有些不理解的是,号称南宋“中兴四将”之一的张俊,怎么也跟着起兵了?
等到调来张俊的履历生平,王伦也理解了。
张俊是秦州成纪人,这个地方在汉朝以来属于天水郡,宋朝赵氏皇族的郡望也是天水,也算是老乡了。
张俊出身贫寒,十六岁就充任本地乡兵弓箭手,政和六年也就是十年前,随军攻打西夏有功,被授予承信郎,勉强成为品级最低的武官。
随后张俊的官途一路平坦,大宋朝的农民起义相当频繁,但统治阶级对维稳很有手段,张俊就靠着剿匪、平定民乱不断积累军功,开始在西军崭露头角。
童贯平定了王庆势力,张俊就被调至荆湖北路为官,并做到了鄂州统制官,可以说童贯就是他最大的恩主。
跟赵佶父子有同乡之谊,受童贯提拔,也难怪要跟梁杨祖厮混在一起了。
根据王伦此前的安排,萧嘉穗坐镇两浙路,以维护这个最大的财政税赋来源地,韩世忠坐镇江淮之间,岳飞则负责领兵占据荆湖。
岳飞在王伦部下不到三个月,就成为一方大将,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与岳飞接触过的所有有见识的人,都看出了岳飞的不凡,这个其貌不扬、带着农家子弟那股质朴气的小伙子,当真是潜力无限!
许贯忠觉得王伦对岳飞有“拔苗助长”的嫌疑,他也不怀疑岳飞的能力,只是觉得,是不是升迁也太快了些?
一直负责协调诸军事务的朱武,难得地反对了许贯忠,认为岳飞的能力上限,最低也是韩世忠级别,这可是大宋立国百余年都不曾出过的良将,只怕狄青都未必能及。
故而王伦以岳飞为南衙禁军第十六营指挥使,随同他西去的,则是马劲、朱仝、黄钺、李忠四将。
原东京城禁军被整编后,被分为南、北两衙共五十个营,计五万余人,与梁山大军诸营以都为单位进行了混编。
姚古在荥阳投降后,京西北路、南路尚有州县并未奉命投降,岳飞的任务,就是与四将一起讨平。
马劲是荆湖北路人士,熟悉地情,朱仝为人方正,又善骑兵;黄钺则是个“万金油”式的军将,李忠能力虽然不显眼,但胜在老实听话不多事。
可以说王伦为了让岳飞迅速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给他配置的副手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都不是阳奉阴违、私下里打小报告的将领。
岳飞先领兵至河南府,是因为京西南路邓襄二州马步军总管王燮迟疑未接赵桓的诏令。
既然王燮不接诏令,王伦便默认他拒绝投降,岳飞领兵安稳了河南府后,也不耽搁,继续南下,在伊阳县南,亲领三百骑兵击破王燮派来的千余军队。
这一场规模不大的战斗,彻底让王燮认清了现实,扭扭捏捏地投降,在岳飞的要求下,移交了兵权,携亲卫百余人,无奈地向东京城而去。
岳飞一举收复了邓州,便向襄州而去,要与张俊对阵一番。
而在东京城,距离王伦登基的日期越来越近,王伦却先接见了宗泽。
宗泽一直不被赵佶重用,在镇江府受官府管编,又被派去监收酒税,但是听闻东京城被攻破后,老先生便聚来税吏、号召百姓,迅速召集了二千余人。
可惜萧嘉穗冲得太快,顺利过江后,便驱散了手无寸铁的百姓,因为镇江府的官员根本不愿放开武库,武装宗泽招募的小吏和百姓青壮。
宗泽便带着满腔的愤怒,被押送到了东京城。
“先生去洛阳出任河南尹,顺路修缮一下赵宋诸帝王的陵寝吧。”
一路上已经想好如何怒骂王伦的宗泽一下子就愣住了,倒不是因为突然做官的惊喜,而是王伦居然要修缮大宋皇帝的陵墓。
王伦也不给他说更多话的机会:“先生是不是已经做好打算,要怒骂我一番,斥责我王伦既食宋粟,受君恩,为何要聚众造反,祸乱天下?这话李若水前几日已经骂过了,但我不在乎!”
宗泽顿时无语,因为他的确打算这么怒骂的。
王伦将一份奏报递给焦挺:“先生请坐,看了这奏报,再骂不迟!”
宗泽却昂首挺立,坚决不肯坐,只是从焦挺那里接过奏报翻看了起来。
从去年十二月初,金兵就以“打草谷”的非官方组织行为,对燕山府发起了两次人数规模数百的入侵。
过了正月后,又有一次千人以上的入侵,但都被林冲等将领领兵拦了回去,而且梁山的情报人员也上报,辽东方向金兵调动频繁。
“辽帝耶律延禧已经往天德军逃去,大约要逃到辽国西北招讨司去,金国大将完颜娄室紧追不舍,或许很快就有消息传回。耶律延禧一旦被俘,金兵必然南下,先生以为如何?”
宗泽默然不语,他远离朝堂和北方,实在不清楚金国那里的情况。
“金兵为何敢南下?当初完颜阿骨打尚在时,赵佶两次派大军北伐惨败,以致于要花钱赎回燕山府,被金兵觑得虚实,若非阿骨打病重,只怕金兵早就南下劫掠中原了。”
“赵佶无能,若他还在皇位之上,中原又现七百余年前五胡乱华的旧事!便没有我王伦,赵佶果能抵抗金国否?为免天下百姓遭殃,先生还是不要蹉跎了才华,也算是为天下人做些事情!”
王伦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对付宗泽这样的人,只要拿国家民族天下大义来压他,必然服软,就像已经被王伦一番话反驳得面露惭愧的李若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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