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灯光昏暗而柔和,映照着舱内一个粉发雄虫苍白的脸庞。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李站在医疗舱外,目光焦虑地在透明医疗舱和队友之间来回折返。

    琳琳跪坐在一堆零件中间,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完全不是他平日里风轻云淡的模样。

    “琳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李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紧张和关切。

    琳琳抬起头,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仿佛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件事……很不对劲。”

    “不对劲?是什么意思?”李追问。

    琳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我先联系阿瑞斯少校,李…麻烦你先看顾雄虫阁下,我…这件事还是要让阿瑞斯少校来定夺…。”

    雨霖铃离开了医疗舱,走到门外和阿瑞斯发送了一条消息。

    不过多久,阿瑞斯就带着束缚着阿尔曼的艾瑞克一起赶了过来。

    阿瑞斯沉着脸让艾瑞克将阿尔曼关进隔壁舱室,看着一脸凝重的琳琳,抬了抬下巴说:“跟我来。”

    在没有任何设备的监控死角里,雨霖铃和阿瑞斯低声商讨着什么。

    两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设备,连军用通讯器都暂时放进了防爆箱中。

    “被换掉了?”阿瑞斯的声音瞬间拔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琳琳,“你怎么确定的?什么时候?”

    雨霖铃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我估计是一开始就有问题。”

    阿瑞斯面无表情,紫色的双眸内火彩再次变动疯狂闪烁,透露出他内心的惊骇。

    “我们要上报吗?!”雨霖铃试探阿瑞斯的态度。

    阿瑞斯却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件事太诡异了,我们必须先查清楚真相。”

    两人又窸窸窣窣地说了一些话,统一口径后,才套上装备回到安置雄虫的舱室。

    阿瑞斯的眉头紧锁,他走到医疗舱前,仔细观察着粉发雄虫。的确,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呼吸也异常微弱。

    阿瑞斯来到刚刚那一堆零件旁,扫视一圈,精准地找到了这个叫拉尔莎的机械伴侣核心模块,他将模块拿出舱室,带到bp-1-xx-1军舰,衔接到光脑上进行破译。

    终于在一堆杂乱的日志中,梳理出来了琳琳说的矛盾点。

    “所有人撤回bp-1-xx-1军舰,艾瑞克,将阿尔曼·赛特勒关押至禁闭室。李,你和琳琳留在卡西米尔家舰船上守护雄虫阁下。”

    李和雨霖铃没有进入冷冻室休眠,医疗舱内的落让·卡西米尔在治疗下,渐渐恢复健康。他现在的气色看起来,甚至比雨霖铃刚和他见面那会还好。

    离抵达中心星系还有2星周的时间,李实在是太无聊了,一直在找话题和琳琳聊天。

    李看着医疗舱内的雄虫,茫然地和旁边队友说:“琳琳,卡西米尔阁下情况看起来好了不少。嗯甚至比之前的全息投影看起来还健康得多。”

    雨霖铃随手翻着卡西米尔家书房带出来的书籍,头也不抬地说:“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啊?”李被队友的奇葩思路搞蒙了“什么?什么道理?”

    雨霖铃合上书本,认真地看着李的眼睛说:“有病就趁早治。”

    “啊?”

    “早治早好,避免大病。”说完这句,雨霖铃也不解释,继续翻看起手中的书。

    时隔两星周,舰队终于抵达了中心星系。

    李因为无法进入冷冻室休眠,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也没有任何的解压娱乐措施,心理出现了点小问题。一进入中心星系后,就被安排去做心理治疗。

    阿尔曼·赛特勒因为弄伤自己的雄主,他的政治地位受到严重打击,抵达中心星系后直接移交军部督察部门。

    亚雌琳琳和阿瑞斯·泰坦尼恩,一个是曾经贴身保护过落让·卡西米尔,一个是事件的重要证人,被暂扣转移去督察部门问话。但很快,他们就又被放出来了。

    “落让·卡西米尔阁下对你们的英勇行为表示感激和赞赏。”一个自称是卡西米尔家族的雌虫这样对雨霖铃和阿瑞斯说“如果没有你们先一步发现阿尔曼·赛特勒这个罪雌的嚣张行径,可怜的雄虫阁下不知道要在他手下受多少罪!”

    阿瑞斯语调优雅地回应对方:“卡西米尔阁下身份何等的尊贵。我身为军雌,深感荣幸能肩负起保护卡西米尔阁下的重任。对于卡西米尔阁下的安危,我应倾尽全力,以确保其安然无恙。很遗憾,是我能力不济,让卡西米尔阁下遭遇这样的艰险。”

    雨霖铃站在阿瑞斯身后垂着头,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白眼都快翻上天。

    和卡西米尔家雌虫寒暄过后,阿瑞斯叫雨霖铃跟自己同乘一台车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悬浮车停在了一家奢华的俱乐部门前,雨霖铃跟随阿瑞斯一同向下进入负9层。

    桥厢大门打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扑鼻而来,伴随着微弱的类似爵士乐旋律,营造出一种轻松而暧昧的氛围。灯光在这里变得暧昧不清,仿佛被刻意调低,使得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光影之中。

    正当雨霖铃还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时,一个身影突然从黑暗深处走出,朝着阿瑞斯迎了上来。一股混杂着酒香、烟草和神秘香氛的气息扑面而来,令雨霖铃突感眩晕。

    这个雌虫走路一摇一摆像在跳着什么不知名的舞步,穿着一件绿色的华服,配上他这一头缎光蓝发,像极了一只在公园里开屏的绿孔雀。他微笑着向雨霖铃和阿瑞斯致意,那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和神秘。

    “欢迎光临,我是曼德·奥特宁。”绿孔雀般的雌虫自我介绍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有着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他略过黑发黑眼的亚雌,看向与自己身量相差无几的阿瑞斯,用十分亲切的语气说:“许久不见,阿瑞斯少校。”

    阿瑞斯不耐烦地挥挥手,皱着眉道:“没必要的寒暄就不用说了,我找你有要事,直接进入主题吧,曼德。”

    曼德朝阿瑞斯抛了个媚眼,引领着两人穿过昏暗的走廊,进入了一个密闭的房间。

    和外面暧昧的装饰和灯光不一样,室内光线充足,从天花板到地面皆被银灰色的金属包裹,一股淡淡的化学试剂味充斥整个场地。

    宽敞的空间被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摆放着各种先进的科研设备和仪器。这些设备造型各异,有的庞大而复杂,有的小巧而精密,在实验室的中心位置,是一张巨大的实验台。

    “把东西给我吧。”曼德慵懒地朝阿瑞斯伸手,阿瑞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不透光的椭圆形胶囊,这是琳琳之前交给他的。

    雨霖铃在发现问题后,直接控制了落让·卡西米尔待的那台治疗舱,没有让医疗舱执行毒素分解的程序。

    在和阿瑞斯商议过后,雨霖铃留守在卡西米尔家舰船上。小心地背着李,将医疗舱从雄虫血液中分离出来的毒素,收集在这颗小小的胶囊内。

    经过曼德一番操作,药剂的成分不到1星分就被解析出来。

    “你们这是从哪里搞来的?”曼德笑得十分玩味,“这种东西应该随着ac3-d3星系实验室覆灭,在3892星年一同消失了才是。”

    听到这个星系,雨霖铃神情稍愣:‘ac3-d3星系?好耳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ac3-d3星系?”听到这个星系编号,阿瑞斯眼中露出嫌恶,“曼德,不要跟我兜圈子,这到底是什么?”

    曼德凝视着阿瑞斯如欧泊般闪耀着梦幻火彩的紫色双瞳,轻佻地说:“我都提到ac3-d3星系了,你对此没有一点印象吗?这就是基因调整手术专用药。”

    说完这句话后,曼德又笑着挪开视线,打量起阿瑞斯身后的亚雌。

    刚刚在外头,曼德以为是光线太暗自己看错了。但在进入这里后,在明亮的光线下观察,曼德才确定阿瑞斯带过来的这个亚雌真的是黑发黑眼,并且身上没有一点伪装的痕迹。

    “中心星系在3319年后已经不再生产,但那时候还有其他的殖民星系在生产这种药剂,随着那一批虫民回归虫神怀抱后,就没有任何官方渠道再生产这种东西。”曼德慵懒地一挥手,他们三个中间生成了一个研究所的全息投影,上面清晰地用虫族文字写着【已摧毁】。

    “这种药有极强的副作用,已经被列为禁药,配方和配制工艺都被销毁了。”曼德指了指研究所的虚拟映像,“ac3-d3星系几个小家族,因为连着两代都没有生出高等雄虫,联合起来成立了这个非法实验室,还真给他们搞出来几个高等雄虫。”

    阿瑞斯犹豫地问:“用的是,血腥时代的技术  ?”

    曼德耸了耸肩回答:“是咯,就是那套~当然,这些小家族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解决得了当时举全虫族之力都没有解决的问题?”

    “第二代出现劣化了?”阿瑞斯恍然大悟。“我带来的这个就是抑制劣化的药剂?”

    “对!”曼德突然将手指向雨霖铃,“他们弄出来的虫和你带来的这个黑发黑眼的小亚雌相反,这批实验室出来的雄虫后裔,大批量地出现了白化现象。”

    雨霖铃悚然一惊,她忽然想起是在哪听到的ac3-d3星系

    “怀特简恩斯”雨霖铃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

    “怎么?小亚雌,你见过这种虫?”曼德和阿瑞斯一同看向雨霖铃。

    曼德睁大眼,惊呼道:“不会吧,这几个家族都被清理了,据我的情报显示,连雄虫都没有放过,居然还留有活口?”

    雨霖铃的嘴唇微微颤动,表情充满了疑惑,她犹豫片刻,最后鼓足勇气问出了曼德关键的问题:“白化是这批雄虫的所有后代都有可能会出现的现象吗?”

    “当然不是。”曼德回答后立刻反应过来,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哦~你见过那些劣化雄虫了?”

    昏暗老旧的舰船休息舱内,阿琉克斯狼狈地倒在撕裂的衣物上喘着粗气。

    翠绿色的瞳孔大半隐没在上眼睑内,露出大片眼白。

    胸膛剧烈起伏,空气被他大口大口地吸入,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被急促地排出。

    他的四肢无力地摊开,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努力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晶莹汗水从他的盛放的金色虫纹上划过,顺着他肌肉线条的轮廓,将靛蓝色的布料染出一片墨黑。

    熬过令他脊椎发麻的颤栗后,阿琉克斯散开的视线慢慢地回笼,模糊地看到了埋在自己身上的一捧雪。

    眩晕感不断冲击着阿琉克斯的大脑,他恍惚间觉得,是自己体温太高,才不小心把怀中这捧雪捂融了,不然怎么会有微凉的雪水正顺着衔接处,流进了自己身体最炙热的部位。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14_114217/31861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