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切顺利,但在出发不过几日,诺亚的蜕变期悄然到来。
突如其来的高烧,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感让诺亚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躺在船员舱室中。
他紧锁着眉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这种危机时刻,他的眼神却非常清醒。
他很清楚,这是蜕变期的前兆,他在此之前已经经历了好几回了。
一则通讯突然敲响雨霖铃的终端,看到是诺亚打来的视讯,她困惑的接通,就看到另一个舱室内,雄虫正全身表皮遍布着不详的粉色瘢痕。
“诺亚!你怎么了?”
“尤利,你……你得帮我。”即使是通过终端转化脑电信号,比直接说出来更加稳定,但诺亚的声音依旧显得异常的微弱急促,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雨霖铃闻言,心头一紧,连忙离开自己所在舱室边关切地问道:“诺亚,你需要我做什么?”
诺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路变清晰些:“我……我的蜕变期到了。雄虫蜕变期会释放大量的信息素,会吸引周围的雌虫过来保护我。但……但我不希望有太多虫知道,尤其是那两个。他们……他们会给我带来麻烦。”
雨霖铃闻言回答:“我明白了,诺亚。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还有,”诺亚继续说道,“蜕变期一般会持续7至9日。在这段时间里,我需要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你……你能帮我关闭附近几个舱室的通风口,并把便携式空气循环设备拿到我的房间来吗?”
雨霖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办。”她迅速转改变方向,奔向存放设备的仓库。
搬运货物的机器人带来了便携式空气循环设备,以及一些营养液和医疗箱,跟着雨霖铃赶到诺亚的舱室。
诺亚的状态比雨霖铃想象中更加糟糕。
雨霖铃清楚地看到诺亚的皮下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诺亚的蜕变期不同于常虫,他对此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只信任她一人。见到她带了东西回来,诺亚露出欣慰的笑容,终于放松了心神。
随后他的表皮像是被吹气的气球一样迅速涨大,完全和自己其他组织分离开,直至皮肤被拉伸到半透明的状态,像一个可怕的巨人观。
然后黑色的丝状物从这些表皮的孔洞中钻出,在外皮上再度互相纠缠编织,像给这个虫皮气球覆盖上一层像丝瓜脉络一样的结构,一层又一层,直至裹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型的黑色蚕茧。
在星网上,关于雄虫蜕变期的详细资料寥寥无几,雨霖铃只能结合残缺不全的情报和直觉来应对。她先是关闭了附近几个舱室的通风口,确保诺亚所在房间的信息素不会扩散出去。然后激活医疗箱,检测虫茧内部情况。
但雨霖铃没想到,这艘舰船内部舱室的密封是不合格的,诺亚蜕变时发出的信息素还是产生了外溢,船上的雌虫闻讯赶来。
雨霖铃想要阻拦,但防火门和舱门根本抵挡不住两个高级雌虫,两虫像撕纸一样将它们撕开冲了进来。
他们也想要提供帮助时,诺亚却通过微弱的精神力波动拒绝了他们。他不希望别的虫靠近。只有尤利,这个看起来并不收信息素影响的同伴,才是他能够信赖的依靠。
“请……不要,让他们…”诺亚的声音在雨霖铃的脑海中回荡,“只有你能……帮我……”
就在其他的雌性呆滞在门边,进退两难之际,那个白化脆弱的雄虫跌跌撞撞的随着阿琉克斯的足迹一路赶来。
怀特简恩斯看着舱门内那个巨大的黑色虫茧,雄虫蜕变时散发出来的浓厚信息素,以及雄虫抗拒接近的信号。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那是一种源自本能、深植于血脉中的危机感。
特殊原因导致的白化病让他的情绪波动更加难以控制,尤其是在面对情感上的挑战时。在绝望与不甘的驱使下,怀特简恩斯开始不自觉地释放雄虫素,那是一种只有雄性在危难时刻才能产生的特殊信息素,用以吸引雌虫前来救援。
阿琉克斯在不经意间嗅到了这股陌生的雄虫信息素,它与她船舱中那位新出现的雄性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思维瞬间陷入了混乱。
他疑惑的转过身,看到了扶着舱壁喘着粗气的同伴,阿琉克斯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怀特简恩斯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他并不想在阿琉克斯面前暴露自己是雄虫的事实,可是他也不能接受自己被对方抛下的结果。他开始调用自己许久未动用的精神力,试图将陷入呆滞状态的阿琉克斯拉过来自己这边。
两边的雄虫的信息素都在释放求保护的信号,撕扯着在场雌虫们的理智,随着雄性信号的持续增强,两雌虫之间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阿琉克斯和欧帕露斯这两雌虫无法维持类人形态,身体不同部位开始出现虫化。
突然间,凭空从怀特简恩斯方向响起了一声几乎能撕裂空间的鸣叫,那是雄性求救信号达到顶峰的标志。
这一刻,阿琉克斯与欧帕露斯的身体开始剧烈变化,虫化的过程如同火山爆发般不可遏制。
阿琉克斯双翼遮天蔽日,碧绿色的矩形复眼中闪烁着原始的野性光芒。欧帕露斯则变身为一头威猛的金属巨兽,鳞甲在灯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泽。
在昏暗而狭窄的舰船舱室内,紧张的空气几乎凝固成了实体。
雨霖铃紧急调来起重设备试图将这两个虫拉开,可谁知两个雌虫的身形敏捷,不仅避开了勾向他们的索带。还在这有限的空间内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殴。舱壁上的金属板被它们强大的力量撞得乒乒乓乓作响,每一次冲撞都仿佛要将这脆弱的结构撕裂开来。
一个虫族拥有着如同锋利刀刃般的肢体,它在狭窄的过道中灵活穿梭,每一次挥击都带着致命的呼啸声,企图用其锋利的刃肢撕开对手的甲壳。而另一个,则拥有厚重的甲壳和强大的力量,它凭借着体型的优势,试图用重拳和冲撞将对手压制住,每一次碰撞都让周围的空气震颤不已。
随着战斗的升级,舱室内的各种设备成为了它们攻击的附带目标。控制台被砸得火花四溅,显示屏碎裂成无数碎片,数据线被扯断,散落一地。
触发了舰船的警报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在整艘舰船上回荡
狭窄的过道上,到处都是它们打架的痕迹,血迹、甲壳碎片以及被破坏的设备零件交织在一起,,原本平稳前进的舰船骤然停止了运动,所有的系统都进入了紧急状态。
雨霖铃无法只能将呆滞的赛德林扯入舱室中分出心力去操控舰船系统,而战斗中的两个虫族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即便是身为亚雌的赛德林,也无法抵挡这几乎要浓成气溶胶的强烈信息素。
随着黑色虫茧内渗出的信息素的浓度不断攀升,赛德林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变。
起初是轻微的颤抖,随后是皮肤下仿佛有千百条丝线在蠕动。他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胸部以下,赛德林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衣物在剧烈的变化中被撕裂,露出了一片闪耀着紫色光泽的甲壳。他的双腿融合成了强健有力的节肢,而原本柔软的部位则化作了锋利且灵活的触须。
痛苦让赛德林几乎失去了意识与理智,完全由本能驱使行动。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想做的,就是紧紧贴近那个散发着强烈信息素的黑色卵鞘。
雨霖铃注意到,赛德林因为诺亚的影响,眼瞳和头发再度变黑。
船舱内的警报声尖锐刺耳,诺亚在虫茧中不知道情况如何,赛德林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如蜡像一般紧紧攀附着黑色虫茧 。那个白化雄虫惊恐地尖叫,慌乱地躲在角落,两个雌虫互相斗殴,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无法遏制。
然而,雨霖铃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割裂状态。
她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意识操控,不由自主地颤抖,心跳如鼓,汗水涔涔而下,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安。但与此同时,她的思维却异常清晰,冷静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与外界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灵魂仿佛悬浮于身体之上,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这一切。
在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的同时,她的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分析着引力场的特性,计算着飞船的受力情况,以及可能的脱困方案。
她甚至开始构思如何拆分两个雄虫,将他们搁置开来,以摆脱当前的困境。
阿琉克斯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迅速接近欧帕露斯,企图以速度和灵活性占据上风。然而,欧帕露斯却仿佛早已洞察一切,他不慌不忙地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阿琉克斯的攻击,并以惊人的力量反击,一拳挥出,带起一阵狂风,直击阿琉克斯的侧腹。
这一击,不仅力量惊虫,而且攻击的地方刚好是对方薄弱处。
阿琉克斯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飞而出,撞在了不远处的一台清洁设备上,金属机身应声而裂,金属碎片如同霰弹枪发射出去的弹药一样四溅。
阿琉克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后胸因剧烈的撞击而隐隐作痛,但他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
欧帕露斯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形一闪,已至阿琉克斯面前,一只巨大的前肢轻轻搭在了阿琉克斯的肩头。这看似轻柔的动作,实则蕴含着千钧之力,将阿琉克斯推顶到了天花板上。
阿琉克斯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欧帕露斯只是微微松力,阿琉克斯便再次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这一次,他已无力再起。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冷静观察的雌虫雨霖铃,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迅速操控着舰船内的中央系统,启动了那些用于搬运货物的自动机械。
她的精准指挥下,几只巨大的机械臂迅速伸出,分别将失去战斗力的阿琉克斯以及一旁因战斗而受惊、显得有些茫然的白化雄虫捆在一起,将二者送入了货船深处的一个特殊舱室。
那是专门为了应对精神海暴乱的船员而设计的禁闭室。
这间禁闭室不仅有着能够隔绝一切外界干扰的坚固壁垒,还配备有能够平复情绪、稳定精神波的装置,确保里面的生物不会因情绪的极端波动而对自己或他人造成伤害。
随着怀特简恩斯的身影消失在禁闭室厚重的金属门后,原本紧张到几乎凝固的空气开始缓缓流动。
赛德林和欧帕露斯,两位在骚乱中同样受到影响的同伴,逐渐从那种莫名的狂躁与迷茫中挣脱出来。他们的眼神由浑浊转为清澈,呼吸也渐渐平稳。
赛德林体内那股未知的力量尚未完全消散,若不加以干预,恐将再次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雨霖铃双手指尖闪烁着淡淡的青光,上前抓住赛德林,试图将他从黑色的虫茧上拔下来。
但赛德林带有倒钩的虫足死死的勾连在黑色的纤维上,就是不肯卸力。
“放松,赛德林,让我来帮你。”雨霖铃的声音柔和,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拂过赛德林紧张的心田。随着她的话语落下,那抹青光仿佛有了生命,缓缓没入赛德林的额头,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蔓延开来,蚕食着那个令他感到头疼不已的存在。
赛德林发现那股困扰他多时、让他发色与瞳色异变的诡异力量,在青光的照耀下逐渐消散。他的发丝重新恢复了原有的紫色,与他眼中的光芒交相辉映,一切都归于平静。
看到对方眼神逐渐清明,雨霖铃开口问道:“赛德林,你知道雄虫蜕变期要怎么处理吗?”
赛德林转头看向那个黑色的虫茧,就好像第一次看清楚一样有些吃惊。
“他他是”赛德林颤抖着指着那个黑色的虫茧,“里面是,诺亚?!”
雨霖铃晃了晃他的脑袋,确定对方真的清醒过来:“是啊,不然是你吗?”
“可是他不是?!”赛德林脑子打结了,“所以你们两个雌虫一直带着一个雄虫在乱来?!”
雨霖铃眉头一竖:“用词准确点,分明是我带两个虫崽在乱来!”
赛德林哽住了,接着他高声惊呼:“这是什么值得你骄傲的事吗?!”
但最终他还是冷静下来,告知了雨霖铃一些注意事项,接着主动前往驾驶舱承担起了舰船驾驶的责任。
下来的几天里,诺亚似乎一直处于沉睡与苏醒的边缘。雨霖铃则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提供必要的照顾和支持。她不时地检查着诺亚的身体状况,为他更换营养液,清理房间。
欧帕露斯则不停的来回那个禁闭室和诺亚的舱门外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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