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见董晓飞直奔主题,陈元生也没犹豫,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块钱,回来放在了董晓飞面前:“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这一万块钱,是兄弟们的辛苦费,等查出来了另外还有。”
董晓飞眼皮猛跳了几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黄毛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用生哥,我跟勇哥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帮个忙而已,还能要劳务费吗?”
黄毛把桌子上的钱拿起来塞到董晓飞手里:“客气啥,给生哥办事,只要把事情办妥了,这都小钱。”
董晓飞干咳一声,侧身抬了抬屁股,把钱装进裤兜里:“谢谢生哥。”
陈元生摆摆手,坐到沙发上将卡车被烧的过程给两人详细的讲了一遍:“这件事不要大张旗鼓,找几个可靠的兄弟偷偷调查,有线索了单独告诉我,尽可能让更少的人知道。”
“好的,生哥放心,这事我一定保密。”
见没其他事,黄毛便带着董晓飞离开了办公室。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董晓飞好几次看似不经意的偷偷拍裤兜,生怕兜里的一万块钱跑了。
黄毛是开车接他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得送回去。
桑塔纳2000刚开出小院,董晓飞便忍不住问道:“勇哥,你……咋认识生哥的?”
“好家伙,这话说来话长了。”
“在远盛实业,我可是三朝元老,生哥手底下第一个副厂长,亲眼见证生哥崛起的,太牛逼了。”
但凡有吹牛逼的机会,黄毛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这十几里路途,黄毛刻意放慢车速,从头到脚给董晓飞科普一番。
用他的话讲,远盛实业能有今天,他黄毛得有三分之一的功劳。
“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彻底服生哥的吗?”
黄毛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夹着香烟:“那天赌狗回来,我赔了几百块钱,心情很不爽。生哥问了我一句话:知道什么叫亲疏远近么?”
董晓飞朝车窗外弹了弹烟灰:“啥意思?”
黄毛深吸一口气:“生哥告诉我:混社会,不是拿父母、亲人的钱出来撑面子、装大方、讲哥们义气,而是在外面赚了钱补贴家里。”
“外面那些哥们,吃吃喝喝,一起泡妞打架可以,真出了事,有几个靠得住?”
“如果有一天你蹲了监狱,或者被打残了,谁踏马照顾你,谁会多看你一眼。还不是你爸妈,你亲姐姐、亲哥哥。”
“做人、做朋友,你要是连个亲疏远近都分不清,谁敢信任你。”
“生哥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人家当时直接给了我一千多块钱,让我立刻马上去还钱,欠大姐的、二哥的钱带利息全给了。”
董晓飞眨眨眼,脸腾的一下红了:这踏马不就是我说么?
【大哥当年多牛逼,但出事之后,有几个人出头帮忙的,还不是老妈借遍了亲戚朋友,花钱托关系……最后还是被枪毙了。】
黄毛继续道:“我工资其实不少,一个月三四千,每个季度还有几千块钱的分红,但这些钱的一半我都交给我妈,剩下的钱才自己花。”
“我这人大手大脚,剩下的钱根本不够用,今年光修车就花了五六万了,但我宁可借钱,也不去找我妈要一分钱。”
“咳……”
董晓飞干咳一声:“是啊!勇哥这两年混的不赖,我看生哥对你也蛮信任的。”
黄毛嘿嘿笑了笑:“啥叫不赖啊!我现在是混的最差的。”
“生哥新搞了个公司,叫千纸鹤服装连锁,总经理是个女孩子,比我大不了几岁。被生哥调教了不到一年,千纸鹤开业才一个月,就开发了十几个客户,据说要加盟十八家连锁店,一个加盟店就按照20万的加盟费算,那也是360万。”
“程刚大哥,当初还是他领着我认识的生哥,现在自己搞了建筑公司,生哥要钱给钱,要人给人,那也是几百万的产业啊。”
“唉~,你说我有啥,第一个当厂长的,混到现在厂子一个月盈利才两万多块钱,这辆桑塔纳2000我开着都心里发虚。”
董晓飞陪着干笑几声:“勇哥,送我回家吧。”
…………
董晓飞的家在市郊的村里。
村口不少人看到一辆桑塔纳2000开进来,还挺好奇,待看到董晓飞从车里下来,又纷纷摇头。
推开斑驳掉漆的黑色木门,董晓飞走进院子,站着院子中间朝四周看了一遍,鸡窝、苹果树、低矮的厨房……
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董晓飞的父亲10年前就去世了,老妈是村里的民办教师。
当年老妈就是凭借每月80块钱的工资,和三亩农田的收入,先后把他和哥哥送进职校的。
大哥当年牛逼过,曾经先后领着几个女朋友来家,都被老妈骂了出去。
大哥也因此常年不回家。
后来大哥被抓,老妈借遍了亲戚朋友,凑了一万五千块钱托关系想把大哥判个死缓。
然后,自己又走上了大哥道路,这个家他也三个月没回来过了……
刚才在车上勇哥说的对: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被抓了,那些兄弟没一个会出头帮自己,但这个近乎绝交的老妈,还是会借遍亲戚,凑钱托搞关系救自己。
拉开正屋外面的竹门,董晓飞径直去了老妈的卧室,他记得床头那个破桌子的抽屉里有个布包,老妈的钱一般都放在里面。
这个桌子是学校里淘汰下来的办公桌,七十年代的产品,抽屉已经变形,他尝试了三次才费劲的拽开。
拿出布包打开,里面有只有几张现金,十块的一张,两块的2张,五毛的一张,还有几枚硬币,算下来老妈手里只有不到15块钱。
董晓飞从口袋里拿出陈元生给的那一万块钱,点了五千块钱放进布包里,然后推上抽屉,转身出了卧室。
三秒之后,董晓飞又回到卧室,再次费劲把抽屉拉开拿出布包,犹豫片刻,又点了2000块钱放进布包。
不过这次,他没有合上抽屉,而是转身坐到床头,打量起了这间发散着霉味的卧室。
当看向桌子的时候,董晓飞的目光被靠墙的红皮日记本吸引了,他起身拿过来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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