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容音接到愉贵人生产的消息就启程回宫,一回宫后她就听闻六阿哥有足疾的消息。
知道这事后富察容音有片刻怔愣,回过神就往永和宫去了。
她到永和宫时,娴妃和怡嫔都在阿妍房中,见她来了,娴妃怡嫔连忙行礼。
“娴妃怡嫔不必多礼,愉贵人歇着吧。”她又按住了想要起身的阿妍。
“本宫已经听闻了六阿哥的事,愉贵人莫要多想,和怡嫔好好抚养六阿哥长大。”
富察容音握着阿妍的手细细安慰,不管怎么说,六阿哥如今算是逃过一劫。
日后也不会有人想要对一个残疾的阿哥下手。只要怡嫔和愉贵人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一个亲王之位日后是跑不了的。
想到这儿她都不该说六阿哥是幸还是不幸。
阿妍面色不太好看,透着惨白,当日刚生产完就跑出去跪在地上,到底对她身体有些损伤。
如今听皇后提起六阿哥,她扯扯苍白的唇角,“妾身都明白。”
只是想起当时皇上下令的样子,到底忍不住眼眶蓄起泪水。
“这是怎么了?六阿哥既然被留下来了,日后便不会再有事。”
宫中有规矩,有残疾的孩子是要被处理掉的,富察容音只以为愉贵人是为此担忧。
阿妍手指抹过眼角,“皇后娘娘妾身只是有些担心。”
她不想说也不敢说皇上当日行为,可有人敢说。
怡嫔也想到了当日,心中憋着一股气,“皇后娘娘不知道,当日皇上已经下令要处理掉六阿哥。”
“是贵妃娘娘和昭妃娘娘率先求情,后来娴妃娘娘又站了出来,皇上这才收回命令。”
“娴妃,怡嫔说的是真的吗?”富察容音语气飘忽,她怎么觉得自己听错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皇上要处理自己亲生儿子的荒缪事?
淑慎沉默的点了点头,她又缓缓吐出口气,“皇后娘娘是不敢相信,对吗?”
“可您想想我当时生下孩子时,若非您和昭妃机智,静乐当时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
富察容音吸呼一窒,娴妃当日生产,如果不是她和昭妃,皇上真不一定会放过静乐。
愉贵人生下带有生下足疾的六阿哥,皇上会下了那般命令也不奇怪。
一边是皇室威严,一边是孩子,皇上就算再心痛也只会选前者。
后宫只要有女人在,就会有孩子,可皇室威严却是不容侵犯。
只是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圣祖爷的成妃生下有足疾的孩子,也没见圣祖爷下过那般命令。
说来说去,还是皇上太过凉薄,富察容音觉得此时此刻好像才真正认识到皇上。
皇上不止是她夫君还是皇上,帝王凉薄这个词也不仅仅只是一个词。
淑慎一看皇后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此时的皇后就像之前的她。
她和皇后在皇上还是宝亲王时就先后入王府,她们都将皇上视做夫君,可事实证明皇上也许并非良人。
压下脑中有的没的,淑慎又说道,“我带了些阿胶来,这本是我生下静乐后太后娘娘赐的。”
“如今就给愉贵人补身子。”
太后赐的东西就没不好的,这阿胶是上好的福字阿胶,淑慎当初生下女儿用了一些。
剩下的她今日全带来了永和宫,赠给愉贵人。
“这怎么使的?既是太后娘娘赐下的,娴妃娘娘应该自己留着。”阿妍推辞着。
淑慎溢出一丝苦笑,“你我同病相怜,不必这么客气。”
静乐担着个祥瑞之名,可说白了还不是手有疾,和六阿哥一样。
阿妍脸上亦是一片苦涩,若是可以,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健健康康?
两人间气氛低迷,怡嫔叹了口气,“先是静乐,后是六阿哥,真是……”上天不佑吗?
后面她的话没有说出来,真说出来那就有大逆不道之嫌。
可就算她不说,在场的另外三人也知道她的意思。
特别是富察容音在知道六阿哥有疾后,她都有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个皇后有哪里做的不好?
否则为何后宫中接连生下有残疾的孩子?
“就算真的有错,也是本宫的错,是本宫这个皇后做的不好,不够贤良,才招致上天不护佑我大清。”她苦笑道。
“皇后娘娘您别这么说,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淑慎说道。
皇后如何她看在眼中,皇后已经很好了,不只她,怡嫔和阿妍也都认可皇后,纷纷认可淑慎的话。
富察容音心里这才好受一些,不愿多打扰愉贵人休息,她又提出了告辞,淑慎也跟她一起走了。
两人出了永和宫,淑慎又邀富察容音去自己宫中坐坐,富察容音欣然同意。
刚踏入宫门,就听孩童的笑声,淑慎一听声音神色便柔和下来。
静乐被奶嬷嬷带着在院中玩,看见额娘,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富察容音也不例外,取下手上戴着的珍珠手链塞给了静乐。
珍珠一颗颗圆滚滚的,静乐很感兴趣,拿小手捏来捏去,等静乐玩累了去睡觉后,两人才去了内殿。
上好的香茗端上来,富察容音端起茶盏轻嗅一下,香气清淡,轻微花香和草香泌入胸腔。
轻呷一口,入口甘醇甜爽,“这是上好的君山银针吧。”
淑慎说是,又道,“皇后娘娘若喜欢,臣妾让人拿一些让您离开时带走。”说罢又吩咐小宫女去装茶。
“那就多谢娴妃。”富察容音谢道。
淑慎又是一挥手,小宫女小太监退下。“你这是做什么?”富察容音疑惑道。
“这事也是我后来才琢磨出来的。”
“纯妃在后宫中只与您交好,可在愉贵人临产期却频频有动作。”
“愉贵人快生产那几天您出宫礼佛,我被纯妃那几日天天拉着下棋,每日下的时间还有点长。”
“而愉贵人生产当晚高位嫔妃只有贵妃和昭妃去了。”
“贵妃和昭妃都养有阿哥,如果她们想向愉贵人下手,那时就是最好的机会。”淑慎说道。
如果不是皇后在静乐刚出生时为静乐说过话,她今日不会冒险说这话。
富察容音心中一跳,“你什么意思?”
“纯妃在给贵妃和昭妃创造机会,至于为什么娘娘不知道吗?”淑慎反问。
“而且娘娘您不觉得纯妃对你太忠心了吗?”她又说道。
富察容音眼神避了一下,为什么?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为的还不是她。
贵妃以往太过嚣张,昭妃有子有宠,纯妃是怕昭妃威胁到她。
若贵妃和昭妃真对愉贵人下了手,后续她都能想到,纯妃一定会借这个机会扳倒两人。
“你觉得静乐和六阿哥的残疾是人为还是天意?”此刻她有些怀疑。
淑慎一愣,“臣妾可以肯定只有在生产时才遭了嘉贵人的算计导致早产。”
“静乐是天意。”她露出一抺苦笑。
“若六阿哥是人为你觉得会是谁算计的愉贵人?”富察容音又问道。
不是她多疑,而是连温和的纯妃都有自己的算计那后宫其她人呢?六阿哥是不是被害的?
淑慎想了想,“愉贵人怀孕时一直是怡嫔照顾,其她人和愉贵人都没有过多的交际……”
“不会是怡嫔。”富察容音打断她的话,怡嫔如何对愉贵人的她心中有数,谁都有可能害愉贵人,可怡嫔不会。
“臣妾之前听说乌雅常在和愉贵人有诸多龌龊,不过愉贵人临产时,乌雅常在已经禁足。”
“还有嘉贵人,当时嘉贵人就有提醒皇上,暗里催促皇上下令。”
若六阿哥真是人为造成的足上有疾,那她最怀疑的还是嘉贵人,谁让嘉贵人之前就谋害皇嗣。
当然乌雅常在也很可疑,谁知道禁足能不能禁了她的搞事能力。
“现在后宫没有人怀孕,也能还能安稳一段时日,皇后娘娘莫要太过忧心。”淑慎又劝了一句。
富察容音苦笑,“本宫是皇后,要保后宫皇嗣平安,若六阿哥是天意还好,若是人为就怕有下一次。”
淑慎这下沉默了,皇后说得没错,她要保皇嗣平安。若是人为这后宫怕又要不平静。
“也罢,日后盯着些这两人。”富察容音叹口气。
只是想到嘉贵人,她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贵妃,好好教导四阿哥,莫要让四阿哥像了他额娘。
两人说到了这些糟心事,心情都不是很好,富察容音也没心情和淑慎继续聊下去,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淑慎宫中,富察容音想了想又去找纯妃,主要是娴妃那句娘娘您不觉得纯妃对你太忠心了吗,让她有些不自在。
纯妃这几年不花心思在皇上,对她忠心耿耿就有点奇怪,虽然她和纯妃有些情谊在,可也不至于让纯妃做到如此地步。
苏静好本在看书,一听皇后来了,立马将人迎进来,又是关心皇后,又是让人上了皇后喜欢吃的江米年糕。
富察容音拿了一块年糕咬了一口,咽下口中之物后问道,“愉贵人生产之际,你有没有做什么事?”
苏静好一下攥紧手中绣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皇后知道了。
“是,我是想给贵妃和昭妃创造对愉贵人下手的机会,可我也只是想帮娘娘扳倒贵妃和昭妃。”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现在贵妃一心养着四阿哥,昭妃没有那些心思,不必设计她们。”
富察容音放下手中的年糕,现在她可没有胃口吃东西。
而且她确实没有怪纯妃的意思,纯妃是为了她,她没有那个立场去怪纯妃。
用手帕擦了擦手,她握住苏静好的手,“你实在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苏静好点点头,既然皇后都这样说了,那她现在也没必要在对上贵妃和昭妃。
“还有一件事,静好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富察容音严肃道。
苏静好有些不自在,“我们不是世交吗。”
富察容音却是心一沉,她一眼就看出苏静好没有跟她说实话。
她想了想没有嫁给皇上时和苏静好日常的相处,再一想苏静好不愿侍寝,她心里咯噔一声,试探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她不是乱怀疑,苏静好能接触到的青年才俊,也就那一个最有可能。
听她这么一说,苏静好也明白有些事躲不过去了,“我与傅恒两情相悦。”
“当年我便一直爱慕傅恒,无奈被先帝选中入了宝亲王府。”
“在临入王府前我给傅恒送了一个穗子,并写了一封饱含情意的信,而穗子傅恒一直佩戴在身上。”
富察容音脸一下就白了,“这事你千万不要漏了痕迹。”
静好已经是皇上的妃嫔,心中却还惦记着情郎,若皇上知道这事,不仅静好要遭罪,傅恒也逃不过去。
此刻她心中复杂的很,她真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一边是好姐妹,一边是亲弟弟,真是孽缘。
知道了这么一件要命的事,富察容音也没有心思在和苏静好谈话,遭心的回了长春宫。
回去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傅恒这些年来一直不想娶亲,不会是还惦记着静好吧?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要找弟弟好好谈谈,娶亲可以晚一点,但绝不能惦记皇上的女人。
想到就做,她立马派人去请傅恒。
傅恒看到长春宫的宫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飞快跑去了长春宫,然而一见姐姐,姐姐第一句话就让他摸不着头脑。
“傅恒,本宫告诉你,不准再想着纯妃。”富察容音神色严肃。
“我什么时候想着纯妃了?”傅恒只觉冤枉,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想着皇上的女人啊。
富察容音一愣,“你不是和纯妃两情相悦?至今还为纯妃不娶妻?”
傅恒觉得自己更冤枉了,“我什么时候和纯妃两情相悦?”
“我不娶妻,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上喜欢的人。”
富察容音皱着眉,“可纯妃给我说,当年入王府前送了你一个穗子和一封饱含情意的信,你都收了。”
傅恒愕然,“信?什么信?我没收到啊,还有穗子不是姐姐你给我做的吗?”
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姐姐说的话他都没有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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