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原着曾轻描淡写地提及自己已去过第一起案件的现场,所以沈枢带其来到第二案件案发现场。
站在屠夫店铺的门前,沈枢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原着,“这里就是第二起案件的发生地,与之前的那起案件相比,虽然表面看似无关联,但我总感觉背后隐藏着什么共同的线索。”他边说边推开门前的封条,动作很轻。
原着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店铺内外,“走吧,让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他轻声说道,率先跨过了门槛,踏入了这片被阴云笼罩的空间。
沈枢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昏暗的月光下,仔细查看着店铺内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霉味,让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着踏入后一股混杂着陈旧、霉湿与不可名状气息的空气猛然间涌入他的鼻腔,这股仿佛要凝固他的呼吸,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胸口憋闷得几乎要窒息,月光虽竭力穿透稀疏的云层,但光亮显得力不从心,只能勉强勾勒出屋内模糊的轮廓,留下一片幽暗而神秘的氛围。
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原着迅速地咬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紧接着一滴鲜红血液从指尖溢出缓缓滴落,这滴血液一脱离肌肤的束缚,便在空中轻盈地旋转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微红色光芒。
这光芒随着血滴的旋转加速,逐渐汇聚,变得愈发耀眼,最终如同晨曦初破晓时的第一缕阳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
沈枢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滴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微红光芒的血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最终缓缓开口:“这就是你的法术吗?如此神奇,如此令人叹为观止。”
沈枢曾无数次梦想成为除妖阁中威风凛凛的除妖师,手执法器,斩妖除魔,守护一方安宁,每当夜幕降临,他幻想着自己也能掌握那些玄妙的法术,成为众人仰慕的英雄,然而现实总是比梦想骨感许多,沈枢尝试过多次参加了除妖阁的每一次招生考试,但每一次都因为缺乏学习法术的天赋而黯然离场,起初他还不肯认命,以为只要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够弥补天赋的不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意识到有些事情并非仅凭努力就能达到,于是沈枢选择了放弃。
如今亲眼目睹原着如此轻而易举地施展出如此神奇的法术,沈枢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之情,他看向原着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同时也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落寞,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像原着那样,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嗯,名为鹌鹑,”原着轻轻转过头,目光温和地落在沈枢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解释道。
沈枢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化作深深的感慨:“真好啊,能够轻而易举地施展出这样的法术,我一直都很羡慕那些能够掌握法术的人,觉得他们就像是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
原着听出了沈枢话语中的羡慕与向往,但他也深知法术背后的沉重与危险,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作答,法术的确有其令人向往之处,它能让人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但同时它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普通人往往只看到了法术的光鲜亮丽,却忽略了它背后的阴影,修炼法术者稍有不慎便可能走火入魔,心性扭曲,甚至暴毙而亡,这份力量并非轻易可得,而且即便掌握了法术也要时刻警惕自己不被力量所吞噬。
原着只是缓缓转头,将整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细细打量了一番,即使隔了三个月原着也能看出来这间屋子也曾发生过惨案,四面墙壁被一层厚厚的、黑乎乎的血迹所覆盖,那些血迹早已干涸,且深深地渗透进了木头的纹理之中,门扉半掩上面同样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房梁之上也未能幸免于难,角落里一些不易察觉的犄角旮旯里,还残留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碎肉,家具上更是挂满了黏糊糊的液体。那些液体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光泽。
沈枢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后,缓缓收回,对原着说道:“这屋子,恐怕算是这起命案中保护得最为完好的了,自从命案发生之后,李屠夫之妻便离开了这里,而街坊邻里们也都相继离开。”
沈枢的话语在屋内回荡,话音刚落,天空开始缓缓洒下蒙蒙细雨,细雨如丝,轻轻拂过屋檐发出滴答声,沈枢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声所吸引,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透过半开的门,看见雨丝落在水滩表面,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下雨了。”沈枢轻声呢喃。
此时原着也注意到了外面下雨,他微微一笑对着沈枢说,:“不用担心,我带伞了。”
“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原着看向沈枢问道。
“当时的情况……”沈枢缓缓开口,“李屠夫在清晨被发现的,而第一个发现这一切的正是李屠夫的妻子,我们随后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确认了她作为第一发现人的身份,这间屋子正如你所见,除了这个正门之外,再无其他通道可走,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沈枢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她妻子当时描述说,当她发现门推不开时,心中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用力地推了几次,门却纹丝不动,情急之下,她甚至用脚去踹那扇门,连续几下之后,门终于被踹开,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沈枢继续说道:“我们勘查现场时,也注意到了门上的异样,原来门是被一根树枝别住了,树枝只有四根手指那么粗。”
“树枝?”原着的眉头微微一皱,“你确定是树枝?而不是门闩?”
沈枢闻言,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当时我们到达现场时,门闩并未别在门上,而是被放置在了门口右侧不远的位置,”沈枢回头指了指门口右侧不远的位置,随后回头看着原着继续说道:“而且里面家具什么都没有动的痕迹,唯独多出来了一个被踹断的树枝,树枝就躺在门边,长度几乎与门闩相当。”
“当时听李屠夫之妻叙述,门是被踹开的,如果门是被踹开的,门闩理应受到冲击而掉落,甚至可能滚落到更远的地方,但实际情况却是,门闩完好无损地躺在门边,完全不像是被踹掉的,而且李屠夫之妻说,当时她隐约听见了什么咔嚓一声,”沈枢再次说道。
"树枝?有现成的门闩不用,偏偏要用树枝来替代?"原着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他低声自语着。
随后他抬头望向沈枢问道:“那个树枝,此刻正安放在何处?”
沈枢闻言回答道:“目前已被妥善保管于大理寺的正物库之中。”
“正物库?”原着重复了一遍,他的目光从周围的环境中收回,环顾四周只见干涸的血迹斑驳地撒在各处,不知名的碎肉残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还隐约夹杂着未散的妖气,对此原着并未找到任何直接的线索,他的眉头紧锁着,不过他已经确定了这里的妖气和第一起案件现场里的妖气是一样。
就在这时,原着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沈枢身上,随后对沈枢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个树枝吧。”
“长月,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沈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许,他的目光在原着的脸上停留片刻。
原着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所见所感与你相差无几,这里同样弥漫着浓厚的妖气,我竟无法准确分辨出它的来源,更无法确定是哪类妖怪留下的痕迹。”
说到这里,原着顿了顿,“不过,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妖气与我之前调查的第一起案子现场所感受到的如出一辙,让我坚信这两起案件之间存在着某种紧密的联系,毫无疑问这确实是妖怪所为。”说完他便转过来看向沈枢。
在他猛然间扭转脖颈的刹那,一股熟悉气息悄然钻入他的鼻腔,那是春日夹杂着难闻的气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抬升,最终定格在了房梁之上,那里似乎有东西在那。
原着的眉头紧锁,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斑驳的光影,聚焦于那看似平凡无奇的房梁之上。在那一刻,他的心灵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触碰,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屋顶之上,定有非同寻常之物隐匿其间。
原着心中一凛,意识到屋顶上定有蹊跷。没有丝毫犹豫,他身形一展冲出房间,然而当他冲出屋门的那一刻时,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但原着知道,那并非是他的错觉。他清晰地听到了瓦片间传来的细微响动。
原着一跃到屋顶,只见原本排列整齐的瓦片间,有几处显得尤为凌乱,仿佛刚刚有重物踏过,刚刚的确有妖物在此偷听,而且在自己察觉之前便已悄然离去,这份狡猾与速度,实在令人咋舌,为何没有察觉到?是屋里有妖气的原因让自身感觉不到有妖在偷听吗?想到这原着眉头紧蹙。
沈枢焦急的身影从屋内冲出,见到原着安然无恙地一跃而下,他连忙上前询问:“长月怎么了?屋顶上有人是吗?”
原着轻轻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嗯,有妖在偷听。我刚发现时,它已经跑了。”他简短地回应着。
“走吧,我们离开这。”原着的声音低沉,他边说轻轻撑开油纸伞,且贴心地将伞面倾斜让沈枢在于伞下。
原着与沈枢来到了大理寺最为隐秘与重要的所在证物库,这里位于大理寺的最深处,四周被厚重的石墙所包围,其地位之尊崇,足以与藏书阁相提并论。
一踏入证物库,一股淡淡的霉味进入鼻腔,原着环顾四周,只见室内光线柔和,一排排高耸的书架错落有致地排列着,那些证物被小心翼翼地包裹在纸中,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每一份都记录着一个案件的线索与证据。
沈枢轻车熟路地走向内层的书架,他的手指在书架间游走,最终停在了中间一层的一个位置,他轻轻抽出那个用纸条标记好的纸包,随着纸包的缓缓打开,一段折断的树枝映入眼帘,那正是李屠夫案件中的踹折的树枝。
树枝的表面虽已略显干枯,但断裂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沈枢小心翼翼地拿起树枝,随即将树枝递给原着,原着则站在一旁接过树枝静静地观察着。
这根树枝上的树皮总感觉似曾相识,原着似乎在哪里见过,这跟树枝上一面沾着血渍,似乎是从血泊里捞起一般,且树皮成白色,叶子被摘掉的部分还有点绿色的,显然是刚摘下来没多久的,树枝的两端,它们异常地光滑平整,没有丝毫的毛糙或撕裂,这种完美的切割面,在自然界中几乎不可能见到,除非有外力介入,联想到这个世界是古代的背景,电锯这样的现代工具自然是无从谈起,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树枝是被某种高深的法术所切断。
原着分析到这里,他心中暗自思量,白色树皮的种类虽多,如白皮松、桦树等,不过这根树皮却白色发光的那种,似乎在阳光里看它,在空桑国这片土地上,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树种,看来这树并非空桑所产。
原着想到这里,转头看向身旁的沈枢缓缓开口:“沈枢,能否请你将这树枝分我一半?”
沈枢闻言,眉头微微一挑,他问道:“可以,怎么?你有线索了?”
原着点了点头,目光紧盯着手中的半根树枝,他缓缓说道:“差不多吧,这根树枝的树皮颜色白的异常,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白的树皮,我在咱们空桑里从未见过这种异样的白色。”
沈枢的目光紧紧锁在原着手中的树枝上,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确实,感觉它成精了一样。”
原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大悟的光芒,他会想起黄香、泠蓝以及四季她们,她们的本体颜色与寻常植被截然不同,即便是桃花其本体也带着一种超脱于自然之外的奇异色彩。
“成精……”原着喃喃重复着这个词。
原着的脑海中突然开朗了很多,或许这根树枝真是从即将拥有灵识的树上切下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查找的方向就明确了,只需集中精力于近几个月内可能成精的树木,查人如同大海捞针,确实不易,但查找即将成精的生灵,理论上说确实能大大缩小搜索范围,毕竟在这片土地上,能够孕育出灵识的生灵并不多见,而且如果身处山神管辖的范围内,那么向山神询问搜索范围就能进一步减小,效率也会大大提升。
沈枢注意到原着脸上的表情瞬间由疑惑转为恍然大悟,他微微倾身问道:“你这是想到什么了?看起来好像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
原着收回凝视着树枝的目光,转而看向沈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解释道:“关于这根树枝,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注意到它的树皮颜色异常洁白了吗?这与我们常见的普通树木树皮截然不同,我推测这根树枝在被切下来的时候,很可能正处于即将拥有灵识的边缘状态。这意味着,它的原主人很可能是一棵即将成精的树,如果我们能从这个角度出发去寻找,那么搜索的范围就能大大缩小了。”
沈枢听着原着的推理,虽然其中涉及的“灵识”等词汇对他这个非除妖师来说有些陌生和晦涩,但他还是尽力去理解并跟上原着的思路,他点了点头,表示对原着的认可和支持:“嗯,有线索就好,不管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我们总算是有了个明确的方向去追寻。”
此刻趴在原着肩头的白胶,缓缓睁开了它那双灰褐色的眼眸,它轻轻地抬起头,那双眼睛几乎要贴近原着手中的树枝细细打量着,白胶对其口中吐出一抹鲜红的信子。
原着见状,心中一动,他试探性地问道:“白胶,你可知道这是哪里的树吗?”
白胶闻言,先是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它又摇了摇头,那模样显得既困惑又犹豫。
原着见状,并没有感到失望,反而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白胶的头,温柔地说道:“没关系,白胶,有了这个方向就已经很好了。我们不需要急于求成。”
说完原着的目光转向了沈枢,“沈枢,追查妖怪的事情交给我,其他的事情交给你,还有近几日我会在都城不离开,我到要看看还有没有第十五起案件。”
沈枢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他简洁地回应,随后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窗外,夜色已深,星辰点点,“时候不早了,现在寅时过半,确实该休息了。”
原着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树枝,然后把它用纸小心翼翼的包起来,随后躺在衣兜里,“嗯,那我就把这根树枝带走了,”他轻声说道。
沈枢见状,目光再次落在原着身上,注意到他准备离去的意图,不禁开口问道:“你去哪?”
“回将军府睡觉,”原着的回答直接而简洁。
“这都半夜三更了,你回将军府得什么时候?”沈枢的担忧溢于言表,他紧接着提出建议:“你今晚就在大理寺住下吧,白天再回去。”
原着闻言,微微一笑,“那有什么的,将军府离大理寺又不远,走几步就到了,”他轻松地说道,但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再者说了,我飞过去就是了。”
沈枢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行吧,随你吧,我送你到门口。”
说完后,沈枢便迈开步伐,紧随原着身后
走在院子中,沈枢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原着身上,从认识起原着就一袭红衣,还未见过他穿其他衣服,这让沈枢很好奇,他这是只有这么一件衣服吗?反复的穿。
终于沈枢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长月,你就这么一件衣服吗?”
原着闻言,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转过身来,他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得意:“怎么?觉得我这身红衣不好看?”
沈枢闻言,顿时有些语塞,随即他说道:“我从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穿这一件红衣,将军府难道苛刻你?不给你准备换洗的衣物吗?”
原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有吗?”他轻声反问,同时抬起衣袖轻轻地嗅了嗅,确实这几日从战场上归来一直忙碌,几乎没有时间顾及个人的清洁,此刻被沈枢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红衣上或许真的沾染了些许汗味与疲惫的气息。
“还真有点臭了,”原着自嘲地笑道,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几天太忙了,确实没空洗。”
沈枢闻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对原着说道:“长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别总是穿着这一件,就算是再好看,看多了也会让人觉得枯燥。”
原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轻轻转了个身,让红衣在夜风中轻轻飘扬,仿佛一朵盛开的火莲,“枯燥吗丁啉?我倒是没这么觉得。”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我觉得我穿这红的可好看了。”
沈枢闻言,他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两人并肩走到了大理寺门口,夜色已深,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
沈枢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原着,“我就送你到这了,你路上小心点。”
原着闻言,他微微一笑,“好,你也好好休息吧,看你这样子,憔悴得让人心疼。你今年才多大啊,怎么就已经把自己折腾得看起来都快到不惑之年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沈枢听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对原着说道:“你快走吧,别耽误我睡觉,倒是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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