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与常行佩往前跨一步,先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阵法的力量。
看似浑然一体,其实是另一个“空间”。
来的多数是金丹大修,平日对阵法也有一定造诣,并非小白。
但白鹰会的阵法依然超出他们平日的认知。
正道宗门的阵法不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
许重山的眼睛,在他二人消失的时候,跳了一下。
提早使用陈夏的力量,是自己谋划不周。
可是,世上的事,哪有周密无暇的呢?
樱岛的人并非木偶,提前发现,并且做出反应,再正常不过。
阵法乃是另类的力量,以小搏大,四两拨千斤,即使他是化神境界,也不敢夸海口,能暴力破解阵法。
就算能破,也会消耗过大,得不偿失。
只能硬着头皮,把陈夏派上去。
……
林少洋捏着剑,感知附近的动静。
从四面八方,不时传来冷风,分明是剑刃的寒光。
他以为会有人来偷袭,全力以赴,严阵以待,然而这些寒光总在一丈外,倏然消失。
就好像他是块火,那些寒光不敢靠近。
恍然大悟,自己身处的是种幻境。
看不到敌人,但敌人能看到自己。
可是敌人忌惮他的实力,不敢出手。
整个人就像被困在一个玻璃房子中,房子是移动的,他往前一步,房子也往前一步。
跟他进来的人,应该就这样被分割在一个个透明的房子中。
每个房子之间互不可见。
不远处那些出现的剑光,就是敌人在阵法的空隙中游走。
之前,为了讨伐白鹰会,九云宗特地组织众人,学习、讨论、分享了白鹰会的阵法特点。
这个情况,就在学习内容当中。
当时觉得很精妙,却没有深切体会。
今日才知道其妙味无穷。
每个人被困在各自的幻境中,无法自拔,无法突破。
白鹰会的人则躲在安全地方,冷不丁偷袭一下。
林少洋断定其他人已受到攻击。
但为什么不来攻击我呢?
内心很愤怒,有点烦躁。
前方一道白光闪现,他猛地冲上去,就在剑尖要砍到那道白光时,突然消失。
他的剑,在空中划了一道绝望的弧线。
他提着剑,怒目圆睁,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往前冲去,肆意挥洒怒意。
劈!
砍!
刺!
剁!
招招落空。
手中的宝剑,在空气中毫无意义地挥舞……
全身真气蓬勃,愤怒地向四处轰击。
“来杀我啊!”
“废物,来偷袭我啊!”
“老夫让你们三招,你们的胆子喂狗了吗?”
不管如何呼喊,愣是没人来打他。
不一会儿,忽然从天上掉下一个人来。
他猛冲上去,就要一剑将此人劈成两截。
剑尖离那人腰间只有一寸,生生收住。
因为,他看清楚了,那是九云宗的人。
“沈桑!”
身子猛地一转,将沈桑接住。
只见沈桑双目紧闭,气息全无,竟然已经死去。
金丹修为,竟死于此地!
林少洋眼睛就快喷出火来。
这一招很毒辣。
大家进来不能形成合力,被分而攻之。
白鹰会并不需要很多人,只要集中攻击一人,就有机会成功。
而林少洋空有元婴修为,眼睁睁看着白鹰会的杀死同门师兄弟,却无从下手。
他几乎要疯了。
此时,不知白鹰会的人在围猎谁。
如果破不了阵,迟早会轮到他。
“鼠辈!”
“你们给我出来!”
“出来!”
林少洋就像个疯子,在空气中做无意义的劈砍。
……
陈夏站在哨城门口,顿时有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
眼前的世界,在他眼里呈现出拼接的形态。
他能感觉到一条条无形的边,将世界分割成无数块。
阵法,接触过许多。
像会元秘境那种,高级到化神也无可奈何的阵法,都没有这种割裂、拼接的感觉。
会元秘境明明就是把正常的场景分割成数十块,然后再随意拼接到一起。
所以,白鹰会的阵法,为什么会给我这种感觉呢?
他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白鹰会的阵法自然是与正道宗门的不一样。
他们一定引入了诡异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能被宝珠抵抗,所以这部分力量不起作用,在自己眼睛里就显出荒诞的感觉。
“我这个解释应该很接近真相。”陈夏心中暗想。
“那么,这个阵法,就应该很简单。”
他没有拖延时间,凭感觉,判断出城门口没有意义。
径直穿过城门。
眼前是一片空地,以及远处犹如背景板似的街道。
那种割裂感更强烈了。
这是依附于真实场景的幻术景象。
只要是阵法,必定有所依凭。
哨城的阵法,也不是临时设置,因此,这里的一砖一石,定然有许多故事可看。
“前面就是渡口,他们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常行佩指着前面问。
远处,水面上,一个码头展现出一角。
“不可能。”
阵法未破,怎么可能出得去。
陈夏俯身贴着地面,双手乱摸。
“你……”
“跟着我,不要说话。”陈夏淡淡地说。
常行佩只好忍着,就跟在他身后三尺处。
陈夏猫着腰在地上爬一尺,常行佩就跟着走一尺,手里提着剑,警戒四周。
从远处看,说句不敬的话,很像一个人牵着条狗。
常行佩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平日在九云宗,其他人都是弯着腰,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
今日,第一次是看人家在面前撅着。
虽然还是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总让人觉得很不严肃。
“你这个样子很滑稽。”
忍不住评价一句。
陈夏当然知道自己的姿势不雅,但没办法。
他本来也不想有人跟着,想到林少洋进来都不见了踪影,必须有人保护。
许重山当然不适合承当这个任务,那就数常行佩修为最高,最有保证。
于是,心平气和地点头道:“是很滑稽。”
常行佩本以为他会不爽,反驳几句,甚至罢工。
这个反应有点超出意料。
陈夏在前面撅着。
不发一言。
常行佩皱着眉在后面紧跟,实在受不了这种不雅的姿势,但是却不能不跟,还不能跟丢了。
他毕竟是元婴境界,活了几百年,在阵法上不算高手,造诣不俗,也能看出此地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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