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陈夏的话,恨不得马上冲进内城。
但城门口的痛苦,让他们十分谨慎。
“要不要先把外城这里搜索一番?”葛旺问陈夏。
“不用。”
陈夏在殷云的小秘境所展示的景象中,得到了许多暗示。
进入外城后,那些暗示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此城已完全堕入魔道,就靠着内城的力量,压制了魔道力量。
它看起来大,其实相当简单。
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已不存在,能挺立到现在的,就是最核心的部分。
众人就顺着主街,径直来到了内城的门口。
门上赫然写着:“断门。”
这就合上了,外城是屏门,内城是断门,合起来就叫“屏断”。
这两个字一点也不美,甚至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大家更加理解了魔宗,不,屏断宗的作用。
像屏障一样矗立在此,隔断魔道对中洲的侵蚀。
它的存在本该是件荣耀、伟大的事,最终却陷落为魔道的一部分。
弟子们大概也不会活着离开此地。
啧啧,徐凤竹惊叹不已。
“陈道友,要不是一路看着你上手摸,确定了许多地名,我真的会怀疑你曾经来过此地。”
大家站在断门前,犹豫不敢进。
断门的门板也不见了,大家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里面的地势比外面高,门口对过去,是一片空地,然后是拔地而起的高台,站在断门前,只能看到高台上的宫殿的脚。
站在外城远处,反而能看到宫殿全貌。
“里面没有黑气?”楚起迟疑地问。
刚才在屏门前,他最先感应到厄土魔道的力量的压制,造成了心理阴影。
“很明显,门口这里没有。”徐凤竹说。
“这有点不合理啊……”楚起嘟囔道。
陈夏在门口摸了半天,没有读到异常的地方,当先一步走进去。
其他人还在门外,陈夏回头,对众人点头。
于是,大家战战兢兢走进断门。
宫殿完全展露在面前。
灰扑扑的色调。
当年应该也是金碧辉煌,如今全褪了色。
好像蒙了一层灰土,实际上内城宫殿纤尘不染,没有尘土。
众人顺着台阶走到宫殿门口,雄伟壮丽,柱子非常粗,数千年的大木才能长成这样。
颜色掉了,但并不是破败。
好像是有人重新给它刷了层土色的漆。
陈夏的手,在阶梯栏杆上轻轻划过,眼睛里闪出许多故事。
众人小心地跟着他,走上台阶。
大家都在等陈夏开口,告诉他们重要的信息。
陈夏却没有开口,默默地用手触碰路上的一切。
他们很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当然,没有消息也行,说明没有坏消息。
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陈夏回望魔宗大城,恍惚一种熟悉感。
当初在殷云的小秘境看到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城。
“魔宗的气魄很大,然而并非宗门景象,给人的感觉就是挺怪!”杨恭喜轻声说道。
众人都赞同这个说法。
大殿就在面前,无门无窗,一座巨大的白玉宝座摆在正当中,这是整个宫殿里,最具修仙宗门特征的物件。
几个人站在门口,心中畏惧,不敢进去。
陈夏还在殿外仔细摸索。
心中不时回想起当年在殷云的幻境中见到的大殿,其中一个视角就是在大殿门口。
以前以为殷云只是随便幻化出一些景象,用以纪念那些景物。
此时,心中隐隐有一丝怀疑,这个地点会不会很重要?
就在他到处摸,其他人站在殿门口不敢乱进去的时候,葛旺忽然走进殿内,在白玉宝座前扑通跪下。
“晚辈葛旺,叩见宗主阁下,祝万寿无疆。”
话音刚落,头就磕到了地板上。
咚咚咚,声音清脆响亮,将众人吓了一跳。
葛旺怎么会对着一个空座位叩拜?
“老葛,你,你这是做什么?”杨恭喜十分吃惊地问。
葛旺不回答,从地上直起身子,再次咚的一声砸下去。
然后直起身,再次高喊:“晚辈葛旺,叩见宗主阁下,祝万寿无疆。”
脸都砸红了,痛不痛不知道,但葛旺那严肃的神情,令所有人心中都不禁悚然一惊。
身为低修,来到大修的道场,礼貌性地磕个头,也不突兀。
大家从来没见过葛旺,对任何东西有如此谦恭的表情。
五体投地,脸像是别人的脸,猛砸到地上,然后鼻子嘴巴紧贴地面,高呼宗主。
大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在修仙界,葛旺这个动作,是低修叩请大修,所能给到的最高礼节。
一般是在宗门掌门,或者长老授予亲传弟子至高秘术时,才会行此礼。
这个葛旺,研究厄土百年,如此这般举动,定然不是无的放矢。
大家不明所以,见葛旺如此,不敢犹豫,纷纷进来磕头。
没有人相信葛旺的人品,但也没人敢质疑葛旺的学问。
“晚辈杨恭喜……”
“晚辈徐凤竹……”
所有人都学着葛旺说的,依葫芦画瓢。
陈夏也被震住了,收回手,迟疑了一下,也跪在白玉宝座下,他的声音是最后响起的。
不管有用没用,礼多人不怪。
大家只磕一个头,而且也没将脸砸在地上,随后直起身跪着,互相看着,不知该不该起身。
那葛旺,冷冷地对众人说:“老老实实三跪九叩,不要怠慢了,到时候宗主不悦,谁也救不了你。”
表情庄严,甩了下袖子,继续磕头。
磕够了,身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起紧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一声不吭,咚咚咚,磕够了,陪着葛旺一起趴在地上。
陈夏与秦思桂对视了一眼,心中非常困惑。
不知道这老东西故弄玄虚有什么目的。
魔宗宗主都是哪个时代的人?
还能活到现在?
此时葛旺绝不会跟他们讨论,只好默不作声,磕够了头,一起趴着。
魔宗大殿内,场面相当怪异,一群令人胆寒的元婴大修,犹如凡人臣民,跪在皇帝的空宝座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
身子这样趴着,别说膝盖、手掌磨疼了,脖子都酸了。
陈夏瞟了葛旺一眼,仿佛木雕的一个跪着的人,跪得那个板正啊,纹丝不动。
过了这么久,魔宗大殿内没有任何反应。
“搞什么啊?”陈夏嘟囔一句,想站起来。
与其信葛旺,不如信我的手。
忽然,白玉宝座上,一缕白烟汩汩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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