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空间的姜少天沉默不语,许是方才一幕对他的冲击太大。毕竟他印象中的姜白与朝颜向来高傲,何曾这般狼狈被困在一方小世界中。
无尽处,南弦,一个莽荒来的势力竟将他们逼到如此境地。
高高在上的身份消失,父母庇护不再,姜少天只觉脑子分外清晰,彻底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几年来姜余的心声从未出过错,似乎是在南家来人后频频失误。变数也好,心声有误也罢,神农谷必不能落在南家手中。
虽说姜余的心声频生变故并不完全可靠,但丹师大比天下汇聚,确实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北霜衣带着姜少天来到无人的院落,看着连情绪都不能收敛的姜少天郑重道:
“我现在将前八层神农传承传授给你,如今师父和师公的命运掌握在姜余师妹手中,不能出任何差错。”
“另外,我会求谷主允许你在神农谷走动,但你应该明白怎么做,新谷主继位,人人都在等一个立功的机会,若是让人察觉到姜余的天赋和你的意图……”
姜少天点头:“爹娘被囚,若是我毫无动作更显可疑。”
“姜余不顾父母生恩、神药谷养恩,爹娘退位后一心脱离神农谷,被师姐禁足。而我,在谷中行踪可疑。如此,旁人的视线自不会落到姜余身上。”
北霜衣点头,伸手将前八层传承注入姜少天神魂。神药谷改名神农谷,姜少天以前是神药谷的弟子,如今自然也是神农谷弟子,自然能完整接受神农传承而不被反噬。
“这!”姜少天眸中充斥着惊讶,半晌未能回神。
“难怪世代丹修都在追寻神农传承,此物,能直接颠覆现有的炼丹手法。”
北霜衣转身背对姜少天,傲然挺立的背影莫名透着一股哀伤。
姜少天眼尖的察觉到这一变化,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高傲的师姐会有这副模样,出声询问:“师姐,你怎么了,可是受欺负了?再坚持一段时间,丹师大比后,我一定会救爹娘出来,他们会为你……”
话说到一半,姜少天似是察觉到什么连忙闭嘴,又开口解释:
“师姐,爹娘对你有些误会,才……”
北霜衣并未转身,言语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落寞:
“我自小带领谷中弟子修炼,外界称我一声小丹尊,谷内弟子也尊我一句大师姐。”
“我将你视作亲弟弟,师父师公更似父母,只是师姐不明白,为何后来我会遭人人唾弃。资源权力被收走我无动于衷,只是为何,你与师父师公也疏远我,摒弃我,甚至,抵触我。”
姜少天听着北霜衣字字泣血,被久久压在心底的情绪突然翻涌。
十几岁的年纪一眼惊鸿。北霜衣站在姜白朝颜身边,谷中弟子听她命令行事,长老还需看她脸色三分。那般耀眼,曾牵动了多少弟子的心,他,也不例外。
“师姐,你只将我视作弟弟嘛?”
北霜衣转身正视姜少天:“曾经心中触动,直到有人亲自请命解除一纸契约。”
姜少天脸色骤然惨白,契约,婚契!
北霜衣天赋出众,自小被当做下任谷主培养,姜白朝颜自然也有一份私心,意图以魂契捆绑二人。但几年前,在知晓北霜衣会害死他和家人后,他亲自请命解除了婚约。
姜少天想不起那时北霜衣的神色,只记得她将头埋的很低。那日傍晚,训练场中是垒成山的魂兽尸体,第二日,有弟子看见北霜衣满身血腥从后门走出。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师姐,彻底放下他了。
“师姐,能不能……”
“不能。”北霜衣打断姜少天的话。
“去找师妹吧,容不得我们耽误时间。”
姜少天点头,身形狼狈逃似的跑出小院。
而北霜衣,也在姜少天离开后,彻底收敛了情绪坐在一旁的石凳,仿佛方才落寞只是幻像:
“看够了吗?出来吧。”
“仙仙不是故意偷听的,师姐不会怪我吧。”
大概是傀儡间的默契好感,北霜衣对苏仙仙也卸下了几分防备:“不知师妹找我做什么?”
苏仙仙小跑上前熟练的坐在北霜衣旁边,拉起北霜衣的衣袖左右摇晃,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如小鹿般盯着北霜衣:
“不着急不着急。师姐,你与姜少天有婚约?方才看姜少天满脸痛苦的跑出去了,可是有一段虐恋情深?仙仙想听。”
北霜衣看着苏仙仙一整副单纯无害的模样有些哑然,谁能想到单纯白莲花是个黑心食人草。
不过,同样的伪装,同样效力主上,倒真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错觉:
“少时我便知晓我会是未来谷主,但在成为谷主之前一切都有变数,唯有自身利用与姜白朝颜的利益挂钩,才更有保障,就请姜白为我和姜少天拟了一份契约。”
原本一切相安无事,可几年前姜白朝颜收了她的资源,就连谷内修士逐渐忽视她,她第一次意识到危机。
而正在那时,姜少天与她解除婚契,她意识到少谷主之位只怕再与她无关。想想当时第一次情绪外露,只能靠沉默垂头掩饰眼中外露的不忿杀意,杀了满园魂兽才勉强平息心中怒火。
到底是冲动了。
苏仙仙双眼含光:“竟这么有趣,不过师姐可不能留下祸患哦,主上可不喜欢那些无用的感情。”
北霜衣点头,眼中透着连她都未察觉的阴暗,二人相顾无言,直到半晌不见苏仙仙出声,北霜衣才开口询问:
“所以,找我何事?”
苏仙仙似是才反应过来:“诶呀,差些忘了,主上让你去神农殿。”
北霜衣猛然起身:“你故意的!”
说罢头也不回的飞出了小院。
苏仙仙倒是看着消失的身影无奈耸耸肩,眯眼笑道:“戒焦戒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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