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说:“不敢骗你老总,洞底很浅,到跟前就看见啦······”
“嗯,你接着说。”
“我听见脚步声咚咚走过来,当时不知道敌人有多少,真想把手榴弹投出去,但我又忍耐着,想再忍耐个十秒8秒的看看动静,正在心里默念1234计算时间的当儿,就听见咕咚声,伪军掉下洞来,小赵急忙隐薇了洞口,就这样我们抓了俘虏,还缴获了1支枪·······”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根据地可歌可泣的事数不清。总之,他们整天在战斗,比这里凶险紧张得太多啦。今天,敌人来查对1下户口,你们都有点沉不住气,那怎么能行?就算敌人凶狠歹毒似豺狼虎豹,我们得变成打狼捉虎的英雄好汉。没这点气魄,是搞不了内线工作。当然这也不是1天两天的工夫,要我们好好锻炼,逐渐使自己能经受得起困难和挫折的考验。”
3个听众面面相觑,内心都有不同程度的激动。印刷品1张1张地连续翻飞,看看就要印完,小燕忽然说:“小赵现在长大了吧?”
推滚子的人点了点头。
“尤叔叔,哥哥才出了事,叫他在家休息。今天夜里分散这些东西,把我也算上。”
“这么大的事,我也得参加。”韩燕来说道。
银木兰说:“他们兄妹进宴乐园都不大方便,我去比较合适。”
尤林没有回答任何人的话,他把指名送的宣传品都装好信封,左手执笔写好收信人的名字地址。
1切都整理输络了,他很严肃地说:“今天是1场战斗,我们4人要全体出动,根据散发传单的经验和本人的合法条件,我们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银木兰。”
接着他讲了应该注意的问题,每人分好自己应带的宜传品。
除夕的夜晚,比平常热闹多了。
大街上增加了路灯,到处播送着肉麻的黄色歌曲。商场里灯红酒绿,光怪6离,男女摩肩擦背,奇装异服,到处泛滥着1种淫声妖气。
唯利是图的老板们,哪里肯放过任何发财的机会,他们临时张贴海报,甩卖各种应时商品。贪赌的商店早已提前关门,麻将响的就像摔惊堂木1样。
市场外面街道上,不少缙绅大户,借着敬神的名义,实际上是逞威夸富,拿出很多鞭炮烟火,请了专门放花炮的,摆好桌凳唱对台戏,观众围的水泄不通。
从市场再朝东行半里地,就看到悬灯结彩的宴乐园饭庄。
正在鞭炮齐鸣,烟火灿烂的时候,尤林站在人的堵墙外面,遥指着宴乐园大门对银木兰耳语说:“那里明灯火仗的,警卫定不会少,你可得加小心!”
银木兰很镇定地说:“这地方我很熟识,有前门也有后门,可以混进去。万不得已时,隔着墙也要把宣传品投到他们会场去,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黄昏时候,宴乐园的朱红大门高头,闪亮着4个红纱宫灯。彩绸被风吹的哗哗直响,迎门影壁上悬着4个大字“恭贺新禧”,在大字周围挂着5色霓虹灯。
影壁后是前院,经过穿堂可通中院,穿堂两侧的房间是饭庄的普通散座,今天为了招待“贵宾”做了临时休息室。
中院宽敞开阔,1律是方砖铺地,正中间1条由黄白紫3色卵石砌成的甬道直达中厅。中厅门外有5级白色石阶,6根朱红柱子,迎门两侧有副红字对联,写着“名驰冀北3千里,味压江南第1家。”
横额高悬梨花木匾,3个泥金大字“宴乐园”。
中厅里宽敞空旷,可以摆几十桌酒席,是个大型宴会的好地方。通过中厅可达后院,那里还有很多附属建筑。
总之,宴乐园是驰名的饭庄,顾客们不是西装革履,也是长袍马褂,粗手粗脚的劳动汉子,没有到这里吃东西的。
据说,有个受穷的市民曾表示不服气。他说:“谁订的这个等级,有钱还能不卖给?”
他硬着头皮进了宴乐园,在普通散座里选好自己的座位。他知道旧社会里有“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的习惯,便争取主动,响亮地叫喊。
“来人,来人呀!”
“你先生吃么饭?”
天津口音的堂官把抹布握在手里,慢悠悠地走到跟前,瞅着来客的衣帽,装束,但没有动手擦桌子。
客人忙开口说:“来个中碗肉丝炸酱面!”
“吃么菜?”
“有肉丝当菜就得例呗,不要菜!”
“先生,门口有猪肉杠,割上4两,自个回家吃!”
这位市民还想争辩,抬头看时堂官已经走远。
在“高贵客人”们的哄笑声中,他面红耳赤的走了。
宴乐园过去布置的很排场,中厅挂满名人字画,条几上摆着很多珍品古玩。
夏天,中院搭起高高天棚,白兰花、红石榴、橡皮树、柳叶桃等大盆花摆成行列,几十盆小盆的奇花异草列在东西两廊,爬山虎的油光翠绿枝叶蔓延在整个中厅,映的庭院都绿生生的,空气中透着清香,给人1种幽雅恬静的感觉。
因此这里整天车马盈门,高朋满座,不用说进来吃饭,只要从门前经过1下,那些梅汤汽水香槟啤酒散发出来的浓郁气味阵阵扑人的鼻子。
日本鬼子占领后,顾客1天天减少了,中厅几乎空起来。掌柜的几次递歇业,得不到批准。他便勾结了两个伙友,1个是李歪鼻李科长,另1个是前些天被杀的龟山,3人合股经营。
龟山任经理,他们两个中国人当副理,饭庄照常营业,兼着倒腾粮食贩卖商品,日期长了,随着物价飞涨,吞吞吐吐投机倒把,赚了很多昧心钱,光是分到李歪鼻名下的就买了56所城宅。
龟山死后,李歪鼻升了经理。他预感到没有日本人作后台,难免被敲竹杠,听说伪省长和高大成司令要请多田首席顾问,他便招揽到这里来开会。
他知道军政各界头面人物在这里聚会,门口摆上两列汽车,这就等于挂上1把上方宝剑,满可以慎唬慎唬那些鸟嘴抹黑的家伙们。为了这个目的,宴乐园上下人等1齐动员,停止了两天营业,前庭后院扫的1干2净,桌椅板凳摆的整整齐齐。
晚7点,李歪鼻提前到了。他像个大总管,率领所有人员从前庭到后院,比手划脚地指点了半个钟头,直到他认为可讨主子欢心的程度为止。
8点钟,开会的人滚着疙瘩来了。
前面是伪省府的厅处长,后跟的是靠近省城和铁路沿线的23十名伪县长。新民会科长以上的职员们是第3批。
伪治安军的营团主官是坐大轿车来的,他们从中厅甬道迈上石阶的时候,故意高拾皮鞋发出卡卡的响声,响声中充满了旁若无人的优越感,吓得那批青衣小帽的伪新民会的职员们,从已经登上石阶的地方又退让给这帮趾高气扬的“武士”。
那伙土匪装束的伪保安团长和警备队长,认为有资格可附“骥尾”,便跨过新民会职员紧跟在伪治安军的屁股后面。
就属最后进来的1帮人形象复杂了,单从胡须上区别吧!有弯腰驼背老白了胡子的,有仁丹胡的,有日本胡的,还有男身女象把胡须拔光变成老公嘴的。
这帮人就是财务、税务两个部门的科局长。他们是因职务上的关系来出席会议的。这支队5被人唤作“3爷队”,因为他们是由于姑爷、舅爷和丈人爷的身份作官的。
东西两侧的休息室,原打算分别招待两位军政首脑的家属和随员,由于首席顾问提前到来,两家的随员临时合并在西体息室,田副官首先抢过电话机,连吹气带敲打。
“我是高司令的临时公馆,我说。你们死净了没有,没有?那你快给我接贾老板······”
“哈娄,你是贾老板,好,你给我跑步叫红宝去!
‘你是小红······”
他回头看了伪省长的随员们1限,声音低了:“高司令盼附,你们今晚1定来,人越多越不嫌多,小凤姐妹几个可得来,打扮漂亮点。老板?他敢找麻烦,告诉他1声就行。对!再等半个钟头就动身。进后门。能进,我告诉门岗,凡女的就让进来。”
田副官1把扣上电话机,把滑到脸上的长发抖上头去,想到红宝那两句体已话,自己微笑了。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他又夺过来,听说是伪省长公馆来的,他递给伪省长那位老跟班的。
后者拿起电话:“是姨······”
想到为加个“姨字,挨过很多的骂,急忙改口称太太。然后他问有什么事。
电话里声音很尖:“别管什么事,我先问你,为什么电话老叫不通?”
“这个,太太,刚才是高司令公馆用着呀!”
“又是小田给窑子里打电话吧!你们缺德挂冒烟啦,我当太太的,还不如那群婊子!”
“这话,是太太你说的,我可不敢说,呵是,是是,是是是,对!你同少爷准备吧,顾问1开始讲话,就可以动身啦对!进后门······”
东休息室的屋子很宽敞,耀眼的灯光下,1块发亮的漆布罩着8仙桌,桌上摆满了适合日本人口味的水果和各种凉菜,打开口的啤酒咝咝的冒着凉气。
多田顾问只手擎着酒杯:“我已说了很多,总之,为了完成‘大东亚的圣成’,为了确保省城的洽安,也为了你们的融治和睦,我想在干杯之前,能满意地听到你们的回答。”
伪省长同高大成嘉地从两侧同时站起来,身躯肥大的高司令瞪圆那只独眼想开口的时候,被他的对手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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