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慧和他俩分了手,往另1边走去,此刻,她的心情象广阔的蓝天1样的清朗。当她走近寨西1片茶园时,只听到从青葱碧翠的茶树间,飞出了1阵银铃般脆响动听的歌声。
“翠竹长在青山间地,削成标枪千千万,莫道我是娘子军地,标枪生风杀敌顽。”
李智慧循声1看,姜晓晖和“花茨藜”2人在茶园里采着茶叶。
唱歌的正是“花茨藜”。
李智慧刚走进茶园,往西头1看,黄暮林家的小茅屋,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李智慧晓得了,姜晓晖和“花茨藜”她们是在监视黄暮林。
春天的太阳,金灿灿的。夏枯草在阳光下开出1簇簇紫色的穗状花朵,蒲公英那绒团似的花球,在轻风中飘上天空,晃晃悠悠的。
色彩缤纷的大蝴蝶,在雪白的蕹菜花上飞起落下。正是草木蓊茸,大地似锦。
姜晓晖她俩在这大好春光中,似乎很轻松地哼着歌儿,采着茶叶,其实,那两对警惕的眼睛,1分钟也没有离开过黄暮林家那1直紧闭不开的门窗。
李智慧向她俩问了1下监视的情况,叮嘱道:“尤林同老耿到县里去了,估计快要对这只恶狼采取行动了,你们要警惕他玩弄新的花招。”
“嗯。”姜晓晖和“花茨藜”同时点了点头。
李智慧离开姜晓晖她们,就去找青冬伯汇报同郭德丘谈话的情况,半路上遇见邓成钢和郭胜虎去接换姜晓晖她们的监视岗。
李智慧又特地关照了他们几句,这才走进了大队部。
大队部里,鲁城、曾青云和程云亮在商量着什么。李智慧1到,就把情况向他们谈了谈。
鲁城用巴掌1拍桌面,说:“对了,1定是黄暮林偷了郭德丘的破布鞋,去破坏水库大坝的。”
“可是,监视的民兵昨没发现黄暮林出门呢?莫非,这里面另有名堂?”程云亮若有所思地说。
正在这时,电话铃骤然响了起来,程云亮1伸手,拿过了听筒,说:“是啊,我是程云亮,噢,你是尤林······嗯,嗯······好,我们立刻行动。”
程云亮听电话的时候,曾青云和李智慧从他的脸部表情变化上,看出这个电话非同1般,都站起身,走到电话机边,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程云亮。
程云亮1放下电话,就连忙告诉他俩说:“尤林来的电话,县公安局专案调查的结果,证实了黄暮林确是1个长期隐伏的阶级敌人。他们准备立刻派人来逮捕他,要我们密切配合。”
曾青云点点头,说了声“要得”,便和程云亮、李智慧1起走出大队部。
1行人,迅速向寨西跑去。
再说黄暮林,听说在沙士坡发现了范老石的尸骨后,又恨又怕。他知道,这1来,自已的处境就很危险啊。
过去,还有个章知斌能保自己过关,现在呢?黄暮林1夜恶梦缠身,很晚才起床。
他饭也不想吃,焦躁不安地在两间小屋子里来回走动着,1会儿坐下来,1会儿又站起来,1会儿又直挺挺地倒在竹床上,压得竹床“嘎歧嘎歧”乱响。
他活像1只掉进了陷井的困兽,觉得4面是壁,走投无降。
几十年的反革命嗅觉,使他意识到危在旦夕。
他从床上坐起来,闷头抽着叶子烟,竭力稳住自己。从他嘴里吐出的烟雾,弥漫了1屋子。呛人室息的叶子烟雾,把他带回到过去的岁月中去。
黄暮林,真名叫史1豹。他父亲史魁,是湘西枫橡镇上的1霸,人们背地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死鬼”。这“死鬼”,手段狠毒,无恶不作,靠着抢劫诓诈,很快敛集了1笔横财。
他看到枫橡镇方圆几十里内缺医少药,便在镇上开了1月中药店“灵妙堂”,高价出售各种草药及药丸,大量骗取钱财。
因他大卖假药骗人,有多少病家,误吃假药,惨死在病榻之上。为了独家经营牟利,“死鬼”不许任何游乡郎中经过枫橡镇。
“死鬼”死后,史1豹便继承了父业。这家伙,从小就阴险奸诈,鬼计多端,见人面带3分笑,肚里藏尖刀。4乡8邻的穷苦人对他无不恨之入骨。
史1豹满以为自己独霸1方,吃香喝辣、鱼肉百姓的生活会象他老子1样,逍遥自在地过上1辈子。哪晓得。
49年4月,赤色革命军强渡长江,蒋家王朝土崩瓦解。史1豹估摸湘西解放,只在旦夕,到时候,4乡8寨的穷小子定然不会饶过自己。
他打定主意,不能坐以待毙,便在1个风高月黑夜,携带金银细软,杀死了药店里的1个穷郎中黄暮林,1把火烧了药店,逃出了枫橡镇,并放风说黄暮林杀死了主人史1豹,卷财潜逃了。
史1豹冒名顶替黄暮林,逃到西南山区后,很快就和盘踞在岩鹰山区的青天白日政治土匪勾结上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行动十分诡秘,并且不亮姓名,起了个绰号叫“红斑狼”,还故意放出流言来说,“红斑狼“是个独臂独眼的大汉。还选定了石旮旯这深山里的穷窝子,作为自己隐身的立足点。
西南解放后,土匪频繁地对山寨进行骚扰破坏,黄暮林多次给他们提供了赤色革命军剿匪部队的活动情报。
清明节前1天,驻在石旮見的剿匪部队外出去执行任务,黄暮林1看有机可乘,便向土匪去通风报信,叫他们乘虚袭击石旮旯,杀土改积极分子,抢劫国家救济粮,以便在这1地区造成混乱,破坏剿匪、土改运动的进行。
天黑以后,黄暮林提了个扁药箱,偷偷溜出寨子。他还带了特地绘制的剿匪部队驻军图和石旮見工作队干部、积极分子的名单,去向土匪头目邀功。
当他鬼鬼祟祟地摸黑走到葫芦塘附近时,只听前面有人大声喝问道:
“哪1个?”
糟糕,碰上巡寨放哨的民兵了。黄暮林疾忙躲进了葫芦塘边的1丛矮灌木中。这时,只见前面有几个人影移动过来,接着,听到范老石的声音在说:“赤色革命军不在寨上,更要提高警惕。刚才分明是有人,快!仔细搜查。”
黄暮林吓慌了,浑身发抖,连隐蔽他的灌木树枝都“索索索”响了起来。眼看民兵搜查过来,藏身不住,他慌忙往后退去。仓惶中,被塘边1棵老白栎树根绊了1下,跌个嘴啃泥。
那只扁药箱甩出去老远,箱盖震开,从里面滚出1只扁瓷瓶,“咕咚”1声,落进了葫芦塘里。
黄暮林1楞,那只扁瓷瓶里装着情报哩。可是,民兵已经逼近了,而且塘里有“勾魂病”菌,他哪敢去捞啊,只得赶紧捡起扁药箱,蹲在老白株树边,装着拔鞋子。
范老石听到声音,跑过来,用手电1照,发现了黄暮林,便怀疑地问道:
“黄医师,这么晚了,你干啥子?”
黄暮林拔上鞋跟,拍拍衣襟站起身,佯作镇静地回答道:“我去出诊,走得太急,给白栎树根绊了,差点没扭环了脚脖子。”
“出诊?”范老石上下打量着黄暮林,眼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另1个民兵问:“黑灯瞎火的,你1人出寨,不怕碰上土匪吗?”
“啊,哈哈·····撞着我这个穷郎中,他们也捞不着啥。”黄暮林心里发虚,强笑着回答。
范老石那两道剑1样的目光盯了黄暮林半响,发现他神情不正常,便把手1伸,说:“黄医师,对不起,上级规定,晚上进出寨子,我们都要检查。”
黄暮林忙竖起大拇指,顺水推舟地夸民兵道:“保卫寨子嘛,你们的警惕性真高哇!”
民兵检查后,并没发现啥,范老石便说了句:“黄医师,1路小心哇!”
就和民兵1起走了。
黄暮林心想,藏着情报的那个扁瓷药瓶幸亏落进了塘里,没被搜出来,要不,1切完了。可是他又有点懊丧,情报掉进塘里,没法取回来,只好凭记忆去口头报信了。他盯了范老石的背影1眼,心里恶狠狠地骂道:“穷鬼,不等天亮来血洗石者見时,就要开你的膛,刷你的心!”
没想到,后来自己失足跌下蛟龙河,险些送了命。在“瘦麻杆”土匪把他背进树林之后,等了好半天,黄暮林才醒来。
土匪1得到他的情报,正要出发时,他们逮到了正从马蹄坑赶到石旮旯去的1个工作队员。那个工作队员被逮住后,吓慌了,讲出了剿匪部队去韩家寨剿匪的动向。
土匪头目逼那个工作队员答应以后提供情报后,才把他放了,同时,立刻通知骚扰韩家寨的土匪改变目标,集中去袭击山寨。
这以后,黄暮林就离开土匪,故意绕了个大圈子,从另条山路慢慢地走回寨子去。等他走到石旮旯团转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黄暮林1路洋洋得意,满心以为石旮見1定被土匪捣烂了,那些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工作队和积极分子全都杀了个精光。
哪知走近寨子方才得知恰恰相反,士匪偷鸡不成蚀了米,反落进了部队和民兵的包围圈。这下,黄暮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不敢回寨去,悄悄地来到双方激烈交战的陡崖下,躲进深谷里,窥探动静。就在他伸头探脑观看时,意外地发现了摔下崖的范老石。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15_115104/133213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