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海人可有海和尚。”
没等2虎开腔,李海生插话说:“我们去年春天就钓上个来,那海和尚光头黑脊梁,长的有几分像人,有趣极了。我们把它捕上来后,放在甲板上,它跳了几跳,就死了······”
春柱听了,觉得很可惜。
要是他抓着个海和尚,1定不让它死,找根绳子牵着送回大沾河边去游街,要人们看看这海和尚的模样,然后再送到庙里去和真和尚作伴他想着,想着越来越觉着脑子乱了,他真不知道这辽阔丰富的海洋,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太阳渐渐西沉了,但渔民们被密密的鱼群引诱得把时间都给忘了,谁还顾得抬头看那天光水色、太阳走到哪里去了呢!
这时,从东北刮来1阵冷风,海面被冷风击起1片浪花,浪的顶尖,映射着夕阳的红光。
1会儿,风刮大了,浪也跳高了,海鸥鼓动着翅膀,慌忙急促地向远山飞去。正在往线上挂食的老会长,目送着飞走的海鸥,突然皱起浓眉,脸上显出紧张不安的神色。
春柱吃惊地看他1眼:“李爷爷,怎么回事?”
“糟了!怕是风暴就要来了······”
“我不信,李爷爷,这样好的海,怎么能起风暴?”
“海鸥过山,必定坏天。你没看1群1群的海鸥都往凤凰岛、珍珠山飞去了······”老会长又手指水面,“你再看看海,海水直打旋儿,乱冒泡沫,这都是要起风暴的苗头。”
春栓没有吱声,他又仰脸看了看天。
飘着几朵白云的天空还是那样晴朗,彩霞的美丽红光仍然映照着大海,大海也闪烁着万道光芒,所以他心里仍不以为然。
他对老会长说:“不要紧,老爷爷,风暴1时半刻不会来,咱快在这里再钓1会吧!”
“你不摸大海的脾气,海上的风浪是无情的,稍1麻痹就会吃它的大亏。”
老会长严肃地说着,站起身来,4外看1眼,对李海生道:“马上吹海螺,告诉大家起错返航!”
俗话说:“大海孩儿脸,1朝变3变”,这话1点也不假。
刚才还是阳光和煦,海风轻拂,不大1会儿,老天就把脸1翻,换成另1副模样。
风刮得鸣鸣响,篷索吱啦吱啦地乱叫唤,海底的很急的底浪,把船搅的直打转转,船身倾斜着,舵轴轧轧作响。
大海在怒号、在呻吟、在沸腾,发出爆炸般尖锐的啸声,原来的平静气氛1点也没有了。
哗哗·······
巨大的浪头,喷着白色的泡沫,好像几千条鲨鱼呲着白牙齿,互相追逐着往船上扑来。随着,滚滚的乌云被狂风吹赶着,迅速向4面飞奔,吞没了红霞,遮住了天空。
4外的天空马上昏暗下来。这时,宛如天气的突然变化,老会长也立刻由爽朗而变得分外严峻。他看了1眼波浪汹涌的大海,接过海生递来的酒葫芦,仰起脖子,1口气喝个精光,接着伸展几下腰肢,看样子浑身精力也如大海似的奔腾起来……
这时,渔场上所有的船只已将船具收拾妥当,落下了篷,排成1条条长长的巨龙。
老会长要大家互相照顾,便在前面引领着开始返航。
风浪越来越大了,在狂风大浪中,1只只小船儿有时被冲到浪峰,有时被甩进浪底下。
渔民们1个劲和风浪搏斗着前进,都把无限信任的眼光递到老会长身上。
今天,要不是他及时发觉了风暴的征兆,若干船上的网具就会被冲掉,或者发生更大的危险。因此,大家更加感到老会长经验多,眼光尖,跟着他出海,多打鱼,学本事,只有胜,没有败。
渔船继续破浪前进,船身摆动得越来越厉害,春柱感到头晕眼花,白里透红的脸蛋,立刻变得焦黄,站也站不住,1会儿惶恐不安地死抱住桅杆,1会儿又狠狠地抓住船甲板。
老会长李贵江和李海生知道他是晕船了,便叫他到后舱歇1歇。谁知后舱里也不平静,饭碗、水盆都被撞碎了,4个手榴弹在舱板上来回打滚,每当如炸雷的浪头朝船打来时,舱里就留下轰轰的回响。
春柱探出头来向外望了望,满眼都是滔天的白浪,风暴叫嚣得凶恶极了,大海再也不是蓝晶晶的温柔可爱了,它变成1种吓人的褐色。
春柱觉得海浪好像要把小船吞没了,他的脸色苍白,头晕得越来越厉害,而且翻肠搅肚,忍不住恶心呕吐。“我恶心,恶心······”
“恶心不怕,你找块手巾咬着,再不就吃块萝卜压压······”
他依着做了,果然见效。
停了1会,他咬着牙,壮了壮胆子,硬了硬劲,站起身来,看了看李贵江老会长。
老会长像1根粗大的主桅1样站在船头,紧紧掌着舵向,又如跨上骏马的勇士,勒紧缰绳,绕过暗礁,冲破逆流,躲过浪峰,在险恶的浪涛中开辟出1条广阔的道路,急驰前进。
那奔腾在小船4围的浪烟水雾,飞溅上他的脸面,他抹了1把,那双锐敏的眼晴闪射着无畏的神采,始终警惕地注视着航向。
李海生牢牢地踏在甲板上,脸上也没有半丝惧色,海浪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他也没觉得,他像平常1样地站在爷爷身旁,紧张地工作着,1会儿把小船具收拾到舱里,1会儿把打在甲板上的往外舀干,1会儿又帮着爷爷掌舵。
春柱见了,激动地咬了咬牙,鼓足勇气,爬出舱口,走上甲板。
正在这时,1个海浪张着大口,像1头饿狮1样,朝春栓哗的1声扑了过来,他连忙抓住海生
递过来的手,才没有被浪头打倒。
李海生向他说:“春柱,你怕不怕?”
他连忙抹掉脸上的水,回答道:“我······我不怕!”
老会长李贵江爱怜地看了看他,鼓励他道:“不要怕,壮起胆子来就好了。大海专门欺负胆小鬼,只有摸透它的脾气,壮起胆子,才能在风里站稳,浪里扎根,天南海北任你飞。”
哗······
1个浪头又朝李海生和春柱扑来,李海生理也没理仍然挺直地站在那儿。
春柱抓着他的肩膀,终于扎住了脚跟。
李海生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行,你这小家伙!”
哗哗······哗······
巨大的浪头互相追逐着,奔腾着。
夕阳透过云缝,它的光芒像剑1样刺透了巨浪,巨浪在闪闪发亮,大海立刻披上1层美丽的光彩。李海生和春柱站在老爷爷身旁,沿着蓝色的征途,继续前进。
他们面对着大海的汹涌澎湃,感到浑身有1种强大的力量在奔腾、冲击,等待着进发。
老会长李贵江驶着小船,回到前海湾子后,查点下村里的船只,见1条也没被风浪隔在外面,才轻轻松了口气,卸下捕捞的鱼虾,吩咐海生把小船具收拾起来。接着,便回村召集支部会议,研究今天所发现的可疑情况。
会上,大家1致觉得情况严重,必须引起警惕,加强岗哨,注意村中可疑人物的行动,并把发生的情况向龙王岛区委会写了报告。
会议结束后,老会长李贵江没有顾得回家吃饭,就急着去调查了解有关今天发现的可疑情况的线索。他到了前海滩,这时天色已黑,整个海滨被浓重的海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滩上那栋临时搭起备修船使用的小木板房里,闪现出1线灯光。
这几天夜里在小木板房看守修船工具的有铁蛋他叔叔朱希泰和1个老油工,这两人都是穷渔工出身,政治上可靠。老会长进来后,跟他俩言来语去,聊1会天,吸了锅烟,便把话转到正题上。他压低嗓门问他俩说:“今天早上天亮前,你俩听见滩上有人活动没有?”
“没有啊。”
“船呢?”
老油工摸了把山羊胡子,轻轻抽着冷气想了想,回答说:“鸡叫两遍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听见有阵吃嚓吭嚓的摇橹声,起初我以为是天明了,可睁眼1瞻,外面还漆黑,又1想,兴许是到海西去卖鲜货的······”
老会长李贵江1听,老油工谈的这情况很重要,又连忙问:“后来呢?”
老油工说:“之后也没在意,就睡过去了。怎么,咱村夜里进来贼啦?”
老会长李贵江摇了摇头,然后又问:“你今天早上起来后,见过滩上有人活动的痕迹没有?”朱希泰说:“我今早上忙着摆弄桐油,起来的倒挺早,可没见有什么人活动。”
老会长又问:“天亮前刚撤潮吧?”
“对呀。”
“撒潮后滩上有新脚印没有?”
“脚印倒有两行。”
“是从村里来的,还是往村里去的?”
“这我没注意。”
“那你没看见脚印左右有没有什么东西?”
“在离潮头不远地方,有点发红的东西,大概是块海蜇头,当时我急着回村拿木柴生火熬桐油,也没过去拾······”
老会长李贵江断定,这块“海蜇头”就是春柱拣的那个“红圈牌”烟卷盒。他轻轻松了口气,又问:“这行脚印你估计是村里艄公走的,还是······”
没等老会长说完,老油工答话道:“那空当才撤潮,又不好下海,天还墨黑墨黑的,艄公闲着没事来转游什么!”
他随手拾起块草棍,拨了拨灯芯,拨完后朝老会长把山羊胡子1撅:“叫我说啊,要是夜里谁丢东西了,这脚印就准是贼走动的,现在正是大海市的时候,真得提防点。解放后虽说贼少了,但还是得小心1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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