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又给老会长李贵江斟上1杯。
李海生这时解开衣服,拿出尤林大叔赠给他的5星徽章,看了看徽章中央的5彩鲜明,发出光辉的革命首长像,接着把它别在胸前。
接着老会长李贵江又为铁蛋整理1下散乱的头发,为李海生扣好衣钮,仿佛是要领他们去赶山看戏,孩子们相对地会心1笑。
老会长李贵江看着这两个自小没有爹娘,在赤色革命军的教养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心里不禁1酸,转过了脸,多少往事1桩1桩涌现出来。
他这位饱经4海风霜,在阶级斗争大风浪里穿来穿去的老渔民,坚强地转过身来,脸上出现了最慈祥、最动人的微笑,对两个孙子说:“我给你们讲我自己经历的1个故事吧,有1次,在海上我遇见了大风浪……”
孩子们睁着眼听得入了迷,老会长李贵江娓娓地讲着,在那低哑的话语声中,夹杂着远处飘来的海潮澎湃的声响和门外站岗的匪徒的噔噔的脚步声。
狂风越刮越急,树枝树叶被刮的往地下直扑,大海的怒涛恶浪也越来越凶,好像要把这个古老的渔岛摧毁掀翻。
朱永龙喝得醉醺醺的,手里提着匣子枪,身后跟着几个匪徒,凶眉恶眼,杀气腾腾,踉跄着走进监押老会长他们的牢房里来了。
他奸笑着说:“李贵江,你喝过酒了吧?”
老会长李贵江怒目瞪了他1眼,把脸转到1旁,冷冷回答:
“喝过了,今天是中秋节,我们为什么不喝酒?不过,我们不是喝你送来的。”老会长用手1指,“你那充满人血的酒菜,原封没动。”
“啊,你,你喝的谁的?”
“是乡亲们送的。”
“谁送的?”
朱永龙气得浑身乱颤,喷着唾沫星子审问站岗的匪徒。
“是谁来给他送的?你没看见?混蛋!难道他们杀了你,你也不知道?”他骂完了又转身对老会长叫道,“李贵江,你到底招供不招供?不招,我今天晚上就杀了你!”
“哈哈哈······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啦?我不止1次对你说过,打鱼的人经得起狂风巨浪,打猎的人不怕虎豹豺狼。为了消灭你们这些杀人强盗,夺取革命最后胜利,我们随时都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不光杀死你们3个!”
“哦?你还要杀谁?”
“哼!你来看!”朱永龙冷笑了1声,朝着匪徒们把枪1挥,“带进来给他看看!”
匪徒们押来了他们要杀害的革命群众,这其中包括着妇救会长刘3嫂和她刚满6岁的孩子小解放。
被带进来的几人,1个个眼睛朝老会长李贵江望来。
老会长李贵江脸上的肌肉急剧地抽动1下,挨个打量1番,然后激动地走到刘3嫂跟前,亲了亲小解放的腮帮。
孩子伸出小手捉弄他的白胡子,连声叫道:“老爷爷,老爷爷,土匪要把·······”
老会长李贵江的心绷得紧紧的,用微抖的双手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喃喃地道:“是啊!孩子,这些毫无人性的土匪……”
“李贵江,再给你们5分钟的考虑时间。再不招供,说出财物藏处,交出勾结独立营,尤林的人和赤色革命军队员的名单,我朱永龙就1起发送你们去见阎王!”
老会长李贵江双眼里射出两股仇恨的火焰,瞪了朱永龙1眼,接着转目看着众人,众人也齐看着他,在这短短的目光接触中,好像说了很多话。
这就是朱永龙今晚上要在老会长身上作的文章,他看老会长李贵江没有马上回答,认为是发生了作用,于是朝着老会长逼近1步,忽然他那猪肝色的脸上,退去杀气,换上1脸假笑。
“呵呵·······这还需要考虑吗?李贵江,你是个明智人,良机万不可失,你只要说出实话,我马上释放你们回家。”
“你住嘴!”老会长李贵江怒吼道,“头可杀,血可流,要想叫我们向你投降万不可能!”
“嘿!李贵江你可变得好狠心啊!你的群众观点哪里去了?为几句话竟送这么多人的命!”
说着,他把手朝众人1指。
“只要不背叛贫苦兄弟,不出卖群众的利益,不使你们的阴谋得逞,就是我李贵江江的最高群众观点。你的鬼把戏还是停演吧!朱永龙!我们不怕,因为我们牺牲了,会有更多人站起来和你们这些匪徒斗争,直到把你们消灭为止。
老会长的话音刚落,刘3嫂紧紧地抱了抱孩子,用衣襟涨住了他那对吃惊的眼睛,给他整理1下衣服,想到孩子也将同遭毒手,愤慨极了!
当她摸了摸孩子那双赤红滚热的光脚板时,眉头1皱,大概又想起1直没有把孩子的新鞋做成。但她很快平静下来,理了理散乱在前额的头发,双目怒视朱永龙,激动地高声说道:“老会长说得对!我们对敌人从来不存什么幻想,宁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渔霸头子,要杀,要砍,随你便!不过,我们要警告你,你们这伙强盗的寿命不长了,革命就要胜利,龙王岛就要解放,你们逃脱不了人民的法网!”
“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
“打倒青天白日军反动派!打倒渔霸头子朱永龙!”
众人齐声疾呼,个个怒目横眉,人人咬牙攥拳。1双双愤怒的眼睛像1把把利剑刺向朱永龙。
朱永龙如火烧屁股,蹦跳着挥着匣子枪,疯狂地嚎叫:“我知道你们是被李贵江教坏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们最后平心静气想1想,千万别作出无法补救的后悔事。”
“我很后悔!”
众人1看,是和李海生挨膀站在老会长李贵江身边的铁蛋。
朱永龙心里1动,对他撅了个嘴巴:“现在悔过还来得及,你后悔就说吧。”
铁蛋微笑着向众人掠了1眼,众人用惊异的眼光瞅着他。
朱永龙等得不耐烦了:“快说,只要供出村中谁和尤林及独立营勾结,我马上释放你。”
“守着这么多人我不说······”
“那你快点过来讲,快点!”
“好!”铁蛋振作下自己,迈着龙王岛渔人特有的结实步伐走到朱永龙跟前。
他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嗓音对朱永龙道:“是这么回事,你听我说……”
朱永龙认为铁蛋真要悔过,连忙竖起耳朵歪身靠向铁蛋。铁蛋趁机扳住他的鞭杆脖子,朝着他的耳朵狠狠咬了1口,“咔嚓”1下咬碎了大半个耳朵。
朱永龙“啊哟”1声惨叫,1手捂着流血的耳朵,1手举枪啪啪打了两下,铁蛋应声倒下。
忽然,铁蛋又陡地爬起来,蹦了个高儿,朝朱永龙吐了1口唾沫,急促地喘息着:“我后悔,后悔当时没有两个地雷,没把你这个王8蛋同孙麻子1块炸死……”
说完,好像顽皮地跑跶了1天,身子乏了,乏得1点力气也没有了,咣咚1声倒在地下,闭上眼睛……
“铁蛋,铁蛋,你醒醒·······”
老会长李贵江和众人冲着匪徒们黑乌乌的枪口,朝着铁蛋逼近1步。
铁蛋倒在地下,脸被灯光映照得又红又亮,放射着生命的光彩。他闻听爷爷喊他,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老会长李贵江,看了看刘3嫂和小解放,看了看李海生,看了看众人,最后又把视线落在爷爷身上,叫了声:“爷爷……”
“好孩子,你躺着歇歇吧,好孩子······”老会长说不下去了。
铁蛋嘴角含着微笑,喃喃地道:“爷爷,海生,我乏了……浑身1点力气都没有……朱永龙,我真后悔,后悔没亲手炸死你这个王8蛋!”
说着,眼皮渐渐合上,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是要好好休息1下,准备再跟残暴的凶徒继续战斗。
这时,朱永龙叫3吊眼撕下袄襟为他包扎好耳朵。他咬牙忍痛地挥动着枪,对匪徒们野兽般吼叫着发布命令:“快,快把他们拉出去!快……快……”
匪徒们群狼1般拥进屋里,开始往外押解。
3吊眼踢了铁蛋两脚,见他的鼻孔还在呼呼喘气,就问朱永龙:“把他拖去埋啦?”
“他死了没有?”
“看样子还没有死……”
朱永龙捂着耳朵咬了咬牙,恶毒地道:“埋了倒便宜他,还有点气就叫这个小兔崽子受点0碎罪再死,解解我的恨!”
将要被害的赤色革命队员和革命群众,被匪徒们押解着往刑场走去,他们并没有把死放在心上,个个脸上没有眼泪,没有悲伤,眉不皱,眼不眨,1张张严肃的面孔,昂首阔步穿过大街,仿佛是进行1次庄严的游行。
老会长李贵江和刘3嫂走在前面,看了自己的村子1眼,用洪钟1样的响亮的声音,向乡亲们告别:“乡亲们,告别啦,蒋光头和渔霸们的末日到了,我们的革命就要胜利了,大家要挺起腰板来,经受考验,迎接胜利。龙王岛是属于我们的,大海也会永远属于我们·······”
高昂的话音好像海啸山呼,它震惊了1群端平步枪的刽子手,也震惊了杀人的魔王朱永龙。
天上的云彩为他们披上了黑纱,大海的浪涛为他们奏起沉痛的挽歌,村子里的穷兄弟们在流泪,在叹息,在握紧铁拳誓为他们报仇!
革命群众没有被砍头所吓倒,他们不怕敌人镇压,不怕敌人屠杀,1人倒下去,千万人站起来,复仇的烈火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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