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像着到了凤凰岛的幸福情景······
这是个小而圆的荒岛,岛上除了有个风神庙,住着“风神爷”外,再没有别的人家,到处是野草、树木,和1群群在渡海途中在那儿歇脚的各种鸟儿,渔民们1到秋末冬初,就来砍柴、割草、打鸟、擒兽。
李海生跟爷爷过去每年都要来几次,他还记得风神庙后有棵枣树,传说这棵枣树,是1年秋天,“风神爷”在岛上和他的朋友下象棋,吃枣掉下个核,而后就长成1棵大枣树。
现在正是红枣成熟的时候,那红枣长的像小芋头般大,吃起来又脆又甜,甜的简直像冰糖1样。李海生打算奔上岛去,痛痛快快吃上1顿大红枣,然后再去挖上几窝雀蛋,想法打两只鸟烧烧吃。
不过,糟糕的是没有火柴,当然,这不要紧,他在岛上能找到火柴,哪怕是1根、两根,他想1定会找到。
因为,来打鸟兽的人常常临走时会把火柴撇在那里的。他只要吃1顿甜枣,再烧1些雀蛋和两3只鸟吃,就会把肚子撑得滚滚圆,然后再痛痛快快歇1歇,说不定再遇上自己的人……
海生想着,幸福地想着,好像肚子不饿了。他咬咬牙,用尽了全身力气又摇起来。鸟云渐渐退去,天空晴了,明月已经西沉,东边天际的海平线,喷射出火焰般的朝霞。
忽然,太阳1跃跳出大海,平碧蓝的海洋立刻被照得银光4射,金星乱进,火焰似的发亮,
李海生怎么也看不见凤凰岛,他连忙转身1看,已摇到离凤凰岛5里多路的9道湾来了。这地方因海底下多礁名岩,水到这里就曲曲弯弯打起漩涡,小船在这里1刻也停不住。
怎么办,再摇回去吗?
李海生再1细看,凤凰岛上安扎着帐篷,帐篷上还飘扬着1面青天白日旗,这么说岛上准驻扎着青天白日军兵。
顿时,李海生1阵心悸,幸亏没有摇到那里,要是被他们遇上,什么都完了。可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从这里到海北少说也有67十里路,更糟糕的是往哪儿摇都是个顶流,恐怕把吃奶的劲全用上也摇不出去……
他站在甲板上,使劲揉了把眼睛,跷起脚后跟,朝着4围看了又看,企图发现只渔帆,求援1下,可是眼前茫茫1片,连半只捕鱼的帆儿也没有,只有在远远的东北海面上,隐隐约约地有1只白帆飞速地向海北行驶,李海生梦里也没想到,这只船上载着爷爷和铁蛋。
再说,隔着这么远,就是知道是自己的船又有什么用呢?他无力地叹了1口粗气,把橹搁在甲板上,才待坐下歇1歇。
忽然,哗——
1个浪头,像条黑龙张着大口,喷着白沫朝船扑来,1下子把橹打到海里去了,船舱里还灌进了水来。
小船没有帆,又失掉橹,在茫茫海洋上被冲击得就像头脱缰的野马,东撞1头,西撞1头,在浪涛中乱窜乱跳。
李海生连1点控制的能力都没有了,疲劳、饥饿控制着他的身体,有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知觉,有时他感到绝望了,孤独和茫茫的大海在继续无情地折磨着他。
忽然,从近处传来1阵清脆的啼叫声,他仰脸朝着蔚蓝色的天空1看,原来是1只海燕。
海燕那枣红的嘴甲,枯黄色的颈子,黑紫紫的羽毛,显得多么美丽诱人啊!
它轻巧、灵活地鼓动着被朝霞染红的剪形翅膀,唧唧啼叫着,分外悦耳动听。这海燕可爱极了,既矫健,又勇猛,飞起来连烈性的雄鹰也赶不上它。
岛上的孩子都很羡慕海燕,因为它敢于迎击风暴,不怕雷鸣。只有顶风冒雨、不避艰险、永远踩着波浪前进的人,才配得上跟它做朋友。
海燕在海生头顶上转着圈子,自由地飞翔着,它时高时低,偶尔又用它那黑紫紫的翅膀去嬉弄大海······
“海燕呀,海燕呀,你能不能把我带到海北去,或者给我捎个信给县委,看样子我是不能到海北了。你就告诉他们,我爷爷牺牲了,刘3嫂也牺牲了,他们牺牲时都很英勇。铁蛋受了重伤,还被押在牢房里,我逃出来了,想为他们报仇,但是被大海困住了……”
可是,海燕怎么会听懂他的话呢?
它往下把身子1扎,用它那尖尖的枣红嘴,在他身旁衔了1条小鱼,像戏弄他似的,撒着欢飞走了。
他失望了,失望了。突然,游来1条很大的鲨鱼,他惊得“啊呀”1声,小船被鲨鱼翻起的屋脊般的浪头盖没了……
太阳转到东南方向时,在9道湾以北3里多路的海面上,有1只钓钩船。
船上有1老1小,老的是个5十多岁的老头子,姓孙,村里渔民都称他孙老大。那小的扎着两条小辫,是他外孙女,也就是大家都认识的桂花。
桂花转移出来,1直在石埠山村外祖父家躲藏着。桂花离开了村中的小伙伴后,整天价就像掉了魂似的,幸亏区委指导员有了你最近不断到外祖父家来,有时和她谈谈,她才振作起来。
这时,外祖父站在甲板上摇橹,桂花站在舱里,挽起裤脚,穿着件肥大的油布褂子,冒着汗珠忙着拔线。桂花拔1根线,钓上1条鱼来,或是刀鱼,或是黄花,差不多线线不空,钩钩有鱼。她拔着拔着,忽然觉得这根线那么重,好像有个东西往下坠。
“姥爷,准是又钓上个大的来,怎么这么重······”
“钓上个大的就好。”
外祖父摇着橹,神气地看了桂花1眼。
桂花拔着拔着,累得黑油油的脸蛋,透出两朵大红云,气骂道:“好刁滑的鱼啊!”
才待把线提出水面,拉上船来,可打眼1看,拉上来的却不是鱼。
“姥爷!你看这个捣蛋鬼,扯着钓钩线了,不,不是鱼,不是,你看看……”
外祖父放下橹,走过来1看,哎呀,是1个人紧抓住了两根鱼线,他的头就像个葫芦头样浮出了水面,左手扯住钓鱼线,抬起右手就要抓住船尾往上攀,只是头搭拉着,看不清模样。
龙王岛人是以潜水游泳而得名的,可是在这时候谁还有心思闲游,既然你无愁无忧的,那就自己游吧,何必来求救于人家,难道不知道旁人是忙着捕鱼吗?
外祖父又仔细1端详,这不像个普普通通闲游海的,那他是干什么的呢?是船沉遇险,还是……无论怎样,整年漂荡在大海上的渔人,都是遇难相助的,外祖父和桂花毫不犹豫地把他拉上船来。
人被拉上来后,浑身软得像块糖稀,无力地躺在甲板上。
当桂花定神1看,认清他的面目时,不禁惊叫起来:“啊,海生,海生……”
李海生微微睁开眼看了桂花和外祖父1眼,但他并没认出人来,就又合上了眼睛。
桂花急的再喊叫他也不醒,桂花忽然发现他的肩头有块伤,胸前挂着闪闪放亮的5星徽章,1只手紧紧握着拴在腰间用皮套装的橹子枪,她就更加莫名其妙。
外祖父现在憋在闷葫芦里,他惊异地问外孙女:“怎么?你认识他?”
桂花急得摇晃着海生的膀子道:“这就是老会长李贵江的孙子……”
外祖父和老会长李贵江是朋友,1听说是他的孙子,也跟外孙女1样着急起来。
他问海生道:“怎么啦,是病了还是……”
可惜,现在的李海生不睁眼,也不吭气。
外祖父蹲下,摸了摸他那湿漉漉的前额。
“啊,发烧得很厉害!”
他紧锁着眉头叹了1口气,接着对外孙女吩咐说:“我抛下锚,你把他架到后舱里去,先灌他点米汤再说……”
李海生不由自主地攀着桂花的肩膀,把自己湿漉漉的但热得烫人的身子靠着她,她搀着他的臂膊进了暖烘烘的后舱,让他躺在铺上……
“喝米汤吗?”桂花蹲在他身旁轻轻问。
李海生的发焦爆皮的嘴唇,扭动了几下,没有说出什么。
桂花连忙到锅里舀碗早上剩下的稀饭,找把小匙喂他。
他仍然闭着双眼,喝了几口,就不喝了。
桂花道:“喝吧,喝吧,我是桂花······你是从哪儿来?”
李海生1点反应也没有,这时外祖父走了进来,桂花着急地问外祖父:“姥爷,前几天指导员说他跟老会长和铁蛋1起蹲监,他今天怎么1个人游到这里来了?是逃出来的,还是把他给放了?那老会长李贵江和铁蛋呢?”
说着,她又看了4下海面1眼,好像是看看老会长和铁蛋来了没有。寻找1会儿,没有找到,又连忙把视线落到外祖父身上,等他答话。
其实外祖父知道有关老会长的情况,还没有桂花多,他怎么能回答上来。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1阵阵扑腾扑腾的马达声,桂花和外祖父起身探出舱口1看,在凤凰岛附近出现了青保海战团的1艘摩托艇。
这摩托艇小的活像1只小钓钩船,行驶起来又轻又快,渔民都叫它“海兔子”。眼下,那“海兔子”如飞似箭地向前跑着,击起1条长长的雪白的水花,打远看去,就像1条白龙。
桂花见了,不由得吃了1惊,吓得心里敲起小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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