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子”明白这“下1步”是什么意思。
宋震海的突然失踪,人们自然会与向他讨还6分地的事联系起来。
但心黑手毒的“毒蝎子”已经想到了这1步,他遵循着“无毒不丈夫”的格言,已经打好了进1步向这个家庭迫害的算盘了。
他朝着太太和辛3说:“宋震海死了,还要放根绳子拴住他家里人的脖子,伸出巴掌捂住他家里人的嘴。把他们装在闷葫芦里,叫乡里人1丝1毫觉不出是我干的!”
“尖头蛇”黑溜溜的老鼠眼转悠了几下,似解非解地举起拇指来道:
“3爷想得就是高!高!”
“毒蝎子”的余威更浓,恶气逼人,咬着牙根说:“哼!我叫你宋家这世那世蹦不出我的手心去!”他摆摆手,示意叫辛3回房休息。
“尖头蛇”退出客厅,1个哆嗦,1阵寒气,心里充塞着恐怖和寒冷。
他走进住处,伸手在炕上燃起1支蜡烛,点起大烟灯,把身子1弯,像个大虾米,伸手掏出刚刚到手的烟土,拿起烟枪,烧1个,吸1口,满嘴喷着白气,1直鼓到天明。
宋震海是在多半过晌听到了“毒蝎子”捎的那个假信,他正从深山顶上往山下拖柴禾,1个商人模样的陌生人走来打听他的名字。
那个商人告诉他,他家里的人亲口叫他捎信,说他的小孩病了,病得很重,务必今晚要他赶回家里。
宋震海1想,临走时水孩的伤口就发肿,身子发烧,这些天他也是身在山上,心在家里。加上进山时倒借的那点粮米已吃光了,也需要回家另行打点了,便向同伴们安排了1下,摸黑往家里走。
天正昏暗,重云低压,下起了大雪,他没理会这些,大步流星地往龙窝铺奔来。
出了深山,走过1段梁,顺着峡谷,爬上盘道,登上了老寨峰,翻下山去,过了白沙河,进到龙窝铺。正要朝东面那间小场院屋走去,迎面影影绰绰过来两个人。仔细1辨,是赵万程和柱子。
尤林抢上来,惊喜地叫道:“爹!你回来啦?”
赵万程快步跟上来,前后1打量,只宋震海1个人,便问:“你叔呢?”
宋震海望着他们慌慌火火的样子,听着他们急促的问话,惊疑地问:“怎么啦?”
赵万程没回答他的问话,更加急促地问:“你是从南老寨上回来?没碰见你叔?”
宋震海更是摸不着头脑。但凭他的感觉,知道1定有什么急事。便赶紧回答:“我刚从南老寨回来,可是没碰见我叔。是怎么回事?”
赵万程急忙把“黑大门”要害宋震海和宋如石抢着去迎他的事说了1遍。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宋震海没到南老寨之前的那段空隙里,“尖头蛇”已经错把宋如石当成宋震海杀害了。
宋震海1听,忙抓住赵万程的胳膊,说:“快走!快赶回去看看!”
他们又顺着宋震海来的路走了回去,直走到在深山砍柴住宿的那个石洞口,也没碰上宋如石。他们转身又往回走,和宋震海1起在这里砍柴的大强、顺子、旺盛听说出了大事,也跟了回来。
雪片仍在漫天飞舞,什么也看不见,都被雪盖住了。
他们又返回老寨峰顶,来到转弯处那块大石头跟前时,尤林往旁边1看,见山道旁的1丛荆条上,挂着1个黑糊糊的东西,他过去1抓,是个烟荷包,再仔细1看,是爷爷的!他伸手送给宋震海,道:“爷爷的烟荷包!”
“啊!”宋震海伸手接了过来,众人也凑了上来。
“可不是!”宋震海脱口叫道。
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再扫扫4周,什么也没有。
“快找你爷爷!”
宋震海嘴里分付,弯腰摸了两块石头握在手里,朝着茫茫的雪夜喊叫:“叔叔······叔叔······”
尤林从爹爹那嘶哑惊恐的叫声里,觉察到事态的严重,也随声喊叫起来:“爷爷!爷爷!”
赵万程也用手卷成喇叭,呼喊着:“如石兄弟!如石兄弟!
没有回答,没有应声,风雪把他们的呼喊声卷走了。
喊不应,找不到,他们期望着宋如石能从另1条道上回了家。
宋震海说:“咱再回去看看,或许我叔先回了家。”
刚踏进那间场院屋子门,嫂子、水孩妈、白胡子老爷爷,都站在地上等在那里。
见了宋震海,都叫道:“可回来啦!”
宋震海朝着嫂子问:“叔叔没回来?”
“没有!”嫂子答,“怎么,您没碰见他?”
宋震海没吱声,挺挺地站在那里。
他把捏在手里的烟袋荷包递给嫂子,把经过说了1遍。
嫂子的脑海里顿时像江河里的巨浪似地翻腾起来,1些可怕的景象在她脑子里映现出来……
这已经是下半夜了,风雪渐渐停了。
赵万程、白胡子老爷爷,看看外面的天气,对宋家的人说:“这件事得赶快弄个水落石出,不能在家里等。天眼看就要亮了,还是去几个人到南面看看好。”
宋震海、赵万程、尤林、大强、旺盛几个人,又朝南老寨奔去。
这南老寨离龙窝铺约有3、4里地,隔着1道白沙河,是这1带方圆几十里最高的山峰。
峰上巨石交错,山势陡险,遍生着松树、萝、荆棘、山草。峰后面,是个大湾,谁也不知有多深。
1918年,各地大旱,连吃水的井都干得底朝了天,这个大湾却1直没干。
传说湾里有个大洞,直通南海。
夏天,站在峰顶往下看看这黑乎乎的水和在水皮上穿梭般的水蛇,头皮都得发炸。
他们来到峰顶,向4处叫了1阵,仍没有回声。几个人便来到转弯处的大石头下面,蹲下来,避避风雪······
天色微明了,隐隐约约能看出白雪遮盖下的山峦、树木的轮廓。
尤林眼尖,1眼见到几步以外1块大石硼上有个黑乌乌的东西,过去1看,是1只鞋!他拿起来1端量,心里1惊:“这不是“尖头蛇”昨天还穿在脚上的鞋吗!皮底,青毛呢帮。”
他正要回头打招呼,那几个人都过来了,宋震海伸手1接,脸色铁青,迅疾往南老寨后的大湾里的方向打量,他猛然发现,在陡峭刁险的半山腰的几棵松树根上,像是搁着1个什么,他话都来不及说,拉着大家就往那边跑。
宋如石被“尖头蛇”从老寨峰往大湾里抛时,可巧在山腰被松树搁住了,没落到下面的湾里。
宋震海急忙从山顶往下爬,来到跟前,把套在宋如石上半身的麻袋1抽,只见宋如石满面污血,头上的刀口泛着白肉,宋震海只觉天旋地转,眼前1黑,两手慌忙抓住眼前的1棵松树。
赵万程蹲下身,伸手摸摸宋如石的胸口,身上还发软,他抱起宋如石的头大声叫道:“如石!如石!”
尤林摇晃着爷爷的身子,也泣不成声地喊叫:“爷爷!爷爷!”
宋如石还没死,他闭不煞眼,咽不下这口气,他从几次昏迷中醒来,渴望能说句话。
他慢慢睁开眼,在看清面前是他的亲人和穷乡亲时,他的眼张得惊人的大,射出愤怒的火光,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毒蝎子’、‘尖头蛇’……杀人不眨眼······千万别忘了我们的仇”他把眼闭上了。
宋震海用手托住宋如石的头,打雷般地呼叫着:“叔叔!叔叔!你醒醒!你这1刀是替我挨的呀!”
宋如石又微微睁开眼,嘴角掠过1丝不容易看到的笑意,脖子微微1歪,不动了·······
“毒蝎子”按照他的预谋打算,在进1步施展他迫害宋家的计策。
宋如石被害的第2天1早,龙窝铺上空响起了1个比沉雷更重的恶讯——“毒蝎子”大雪之夜失盗了。
这个消息向外1放,龙窝铺的空气就变得秽浊、低沉起来。谁又知道这个“毒蝎子”又放什么毒?人们在低声交谈。
“这又不知刮的那阵风,下的那阵雨啊!”
“这准是‘毒蝎子’在要什么鬼花招!”
“尖头蛇”换了1身厚棉袍,穿了1双新棉鞋,脑瓜上贴了块白纱布,象是打了个补钉。他手里擎着1面大铜锣,从“积德堂”的黑漆大门走出来,大街小巷,先东头,后西头,1面敲锣,1面叫,尖刺的喊叫声,像钢刀似地刺进了穷人们的心里:“都听着!谁昨晚偷了3爷的金银首饰,快自动交出来!要是不交,翻出来可别说3爷不仁义!”
“尖头蛇”的锣敲得越响,穷人家的门关得越紧。
“哐······哐······”锣声又响起来。
辛3又亮着嗓子喊道:“穷小子们听着,谁偷了3爷的金银首饰,快交出来!谁胆敢违抗,我能捏出他的屎来!”
街上鸡飞狗逃,1片恐怖。孩子们惊吓地捂起耳朵来,瞪着1双惊惧的小眼,问母亲:“来了土匪啦?”
“哐······哐······”
撕裂人心的锣声又响了起来,辛3镇唬道:“快交出来!再不交就要动手翻啦!”
穷人们缩在炕角上,心里暗暗道:“不知‘毒蝎子’又往穷人身上降什么灾啊!”
整整1晚上,嫂子和水孩妈的心都提在半空里,1会儿到菜园屋子看看,1会儿来家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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