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子’的酒席摆在什么地方”宋震海又问。
“那些为主的都在客厅里,再就是上下房里都有。”嫂子答。
宋震海黑黑的浓眉紧紧蹙着,脑子里急速地思索、分析、判断。
任务很紧急,既要救出赵万程,又要生擒村上,他在思考着如何下手。
他心里很清楚,这场特殊的战斗,必须用特殊的斗争方法进行。他正在慎密地考虑这个特殊的斗争方法,他知道村上肯定要参加“黑大门”的宴席。但那里人多,警戒必然严密,容易暴露,正面不易下手。如果钻进村上的营房,里里外外都是鬼子,更不是件容易的事。
“‘独眼龙’都在哪里睡觉”宋振海又问道。
嫂子想了想,说:“这个不确定,有时在庙里,有时也在家里。”
“在‘黑大门’还是住原来的房子”宋震海又进1步地问。
嫂子啐口唾沫,撇撇嘴说:“呔!说他别沾了我的嘴,那还算个人畜牲不如!那些乌7糟8的地方,哪里没有他的蹄子印表面上他的住处在客厅的东3间里,可他和‘毒蝎子’的3小婆,就明铺明盖在1块。”
宋震海又问:“‘毒蝎子’大摆酒席请客,他的3小婆能不能出面”
嫂子摇摇头,不加思索地答:“不能!出头露面都是‘撑破棺材’的事,2婆3婆都没有份。”
宋震海又进1步向嫂子和白胡子老爷爷问了1些情况,逐渐地,他思考的范围更集中了,脑子里预料的几个情节更清晰了。
救赵万程……“毒蝎子”庆寿、村上赴宴……“独眼龙”和3姨太……这些不联贯的事件,被宋震海紧密地联系起来进行研究,形成了1个具体的方案……接着,宋震海告诉嫂子和白胡子老爷爷,他们这就要去解救赵万程,再去活捉村上。要他们留着门子,听着动静,注意密切配合。
光明,正透过黑暗向创造胜利的人们招手!战斗吧,英勇的革命战士!
天很黑,没有月亮,几颗寒星抖动在冷漠的天空。寒气席卷着大地,侵袭着村庄。宋震海和柱子急匆匆地离开白胡子老爷爷的家,向伪中队的驻处走去。走到杜家门口,宋震海甩头看看,厚厚的大门关得紧紧的。他想到了伯父的被害,想到父亲在关东的惨死,想到龙窝铺的无辜男女死在日本帝国主义的炸弹之下……1阵悲愤的感情剧烈地向他袭来。万恶的地主恶霸、灭绝人性的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夺去了多少阶级兄弟的亲人啊!凝聚在他胸口的血海深仇,剧烈地激荡着他的心怀。
他健步如飞似地向伪中队所住的那座庙奔去。
这是1座古庙,因年久失修,大部分泥塑神象都没有了。只因这里房子集中,地势很高,院墙又厚,形成了1座自然屏障。所以,村上和“独眼龙”在没修成碉堡之前,就把伪中队暂时安排在这里。
宋震海和尤林顺着大街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在庙门口对面的远处停下来,观察里面的动静。只见门口有两个站岗的伪军,口里哼着不3不4的下流小调。
也有的伪军叫唤着:“哎,托中队长那个糟老头子的福,屋里喝两杯吧。”
再往院子里面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宋震海瞅了个空子,拉拉柱子的袄襟,2人大摇大摆地朝古庙里走。两个门岗正避在门旁喝仰脖酒,见两个穿黄皮子的,深怕被夺去了酒瓶子,忙把瓶子掖到腰里,看也不看他们俩。
这座庙的地形宋震海是很熟悉的,进了大门,宋震海警觉地朝4面扫视1下,径直往那座低矮的小厢房门前走去。厢房的门紧锁着,没有灯,两个伪军像两只黑狗似地蹲在门口,正喝得醉醺醺的。
只听其中的1个伪军对另1个伪军说:“来,再喝1口,1醉解千愁!象咱们这些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还不知今日死明日活呢。痛快1时是1时,痛快1天是1天。来,喝吧······”
另1个伪军灌下了1口酒,渍渍嘴,心有余悸地说:“想起来可真怕人哪!刚刚踏进龙窝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了个中队副。人多众广的大集上,又结果了个保安队长……谁敢保险这脑袋长在脖子上”
另1个伪军也随和着说:“是啊,8路也真厉害!看不见摸不着,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出来了。”
“咋唬什么?”宋震海几步闯了上来,威胁说,“中队长不是再3训戒,要严加警戒吗”
两个伪军浑身冒出1股冷汗,急忙是,是。”
宋震海上前1步,用严厉的口气道:“以后要严加注意!这回你们算交上了好运,该歇歇了。”
尤林跟在后面,接上说:“中队长酒兴1发,要在老太爷庆寿酒席上审这个老头子,你说新鲜不新鲜。”
宋震海靠前1步,身子贴到门上,朝着两个伪军道:“把锁打开,把那个老头子拉出来吧。你们也该进屋安安稳稳喝上两杯了,队长老太爷庆寿,理当该乐观乐观了。”
两个伪军凑上来,从黑影里瞪起4只大眼来问:“中队长这时就要审”
“嗯,不光是中队长。”宋震海接上说,“皇军村上小队长更是酒兴勃勃,说今晚非要审出点名堂来不可。哎,快点吧,耽误了事情,我们可担当不起呀。”
两个伪军却往后缩了缩,看看宋震海,摇摇头,伸出手来道:“对不起,中队长有特别交代,说这是个重要人物,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提!咱们还是来他个巡警打他,公事公办。弟兄可带着命令”
“命令”宋震海冷笑道:“村上小队长和中队长叫我们来提,不就是命令他们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叫谁去写命令”
两个伪军又后退了1步,为难地道:“请2位包涵1点吧,没有命令,我们不敢作主。”
“他妈的······”
宋震海1反常态,大眼1瞪,说话的口气又粗又硬,“少罗嗦!你以为老子是哄小孩子玩的?走!你跟着我们去要命令去吧。”
顺着宋震海的话音,尤林那碌碡般的身子朝伪军1人推了1个跟头,喝道:“走!跟我们去见皇军和中队长。”
这群“黄狗子”素来是吃硬不吃软。1看来头挺大,得罪不起,哈着腰说:“别误会,别误会,都是为了公差,都是防备赤色革命军,有话咱慢慢说。”
“没有时间跟你罗嗦了。”宋震海1只手推着1个伪军,“快跟着我们走。”
尤林也随即说了1句:“去报告皇军把这两个小子崩了。”
两个伪军死也不往前走,仰起脸来问宋震海:“2位弟兄别发火。真是中队长要提审”
宋震海装成转身要走的样子,说:“老子没有哄儿瞒女的心肠!我回去报告皇军和中队长,叫他自己来提吧。”
“别,别,”两个伪军上来把宋震海拉住了。
其中的1个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说:“咱都是吃1样的饭,抬抬手就过去了,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嗯,识点时务倒不吃亏。”宋震海漫不经心地说着,顺手从兜里掏出1盒名牌香烟来,递给伪军1人1支,自己也抽了1支衔到嘴上。
“这是中队长的特别犒劳,你们也跟着享受享受吧!”说完,给他们点上火,自己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1口。
门打开了,1股腥臭、潮湿气味扑了出来。宋震海迈步进去,柱子后退两步,留在外面。
宋震海边走边朝里道:“哎,老头,今日到了你的日子了,快走吧。”
“哼!”赵万程在里面只听到外面吵闹,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刚要开口大骂,觉着进来的人轻轻捏了他的胳膊1下。凭着他细微的感觉,凭着他迅疾的洞察,他觉着这是自己的人。
他1抬头,虽然夜色漆黑,但两人的眼睛的亮光还是碰在1起。在这1霎间,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宋震海又疾速地拉了赵万程1下,赵万程大声叫道:“告诉你吧,我们赤色革命军是不怕死的!”
出了小屋门口,宋震海把赵万程推了个踉跄,喝道:“不用嘴硬!有你好看的时候,快走!”
尤林跟上来,2人“押”着赵万程走出了大门,拐进1个胡同,尤林急忙掏出钳子,给赵万程把手铐脚镣卸下来。
宋震海把嘴贴到赵万程的耳朵上,说:“大伯,快走!到北面栅栏门的岗楼里,大个子在那里等你。我们还有新的任务啊!”
赵万程抓住宋震海的手,想说1句话,但他的脑海里,犹如波涛1般地汹涌起伏,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他选择了1句最能表达他的心情的话:“让我跟你1起留在这里执行任务吧!”
“不!”宋震海果断地说:“人多目标大,再说你的身体也不行。快走吧。”他坚定地推了赵万程1把,又低声加了1句:“告诉大个子,照原计划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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