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从实践中学,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嘛。”周夏文说。
谈了1阵,他又沉默起来,埋头于报纸、书本中了。
地下室又传来信号声音,尤林打开洞门,小英和老梁走、了出来。
“我们把柳公接到地下室了,还有其他人也1起接来了。”老梁向尤林汇报。
“好!我们应该研究如何离开这里了!”尤林说。
周夏文和柳公是好友,他急想去会见柳公,便走进地下室去。
屋里剩下尤林、老梁和小英,他们开始谈论怎样护送文化人的问题。
“要快,最好今晚就走。”尤林显得有点焦急。
“现在的问题是出不去,敌人已经宣布戒严了。”老梁遇到困难时,总是这样眉头紧皱。
“他们封锁6路,我们就走海路!”尤林想了1会,接住说道。
“偷渡”小英问。
“不偷渡,硬打也要打出去!”
尤林握紧拳头,准备跟敌人硬拚似的。
“就怕这些文人气力不足,走路困难。
”老梁是个细心的人,“要让他们很好地吃上顿好饭,饿着肚子出发是不行的。”
尤林感到老梁想得周到,便叫小英布置给弄些肉食,并准备1些带在路上吃的干粮。又吩咐老梁,叫他去物色1个懂驶船技术的工人来。
“他就会!”小英指着老梁说,“他还是1个老练的大副呢。”
“这个我倒会。”老梁点头承认。
“刚,你来!”小英坐在1张椅子上招了招手。
这样称呼自己,尤林听来还是第1次。这时,老梁有事出去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这些天来,他常同小英在1起,并没什么特异感觉。但现在,他决定要亲自护送这最后1批文化人去游击区,也即是说,短枪队的任务即将完成,很快就得离开香港了,他突然产生了1种离情别意的感觉。
受命来到香港以后,每天跟小英1起生活和战斗,合作得非常好,实在不愿马上分离。不过,这也只是出现在他心坎中的1闪念。
他拉张椅子靠近她坐下:“说吧,你还有什么意见”
小英呆呆地凝视着刘刚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要在他的瞳孔里发现是否存在自己的影象似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呀,小英正是要透过这个窗户看到尤林的心灵,摸透他的内心底蕴。
她看着看着,有点羞涩地从自己手上脱下那只赤金戒指,往尤林手心1放,说:“这个给你!”
“啊,你干什么”尤林还未领会过来。
“没什么,你不是说今晚就要走吗”
“我是说这些文化人,是祖国的财富。能护送他们离开这个险地,就越快越好。你的意见怎样”
“很难说,现在我很矛盾。”小英似乎是答非所问,她的心思确实是很矛盾的。
“那你怎么想呢”
“1方面,是想你们快点送他们出去,另1方面,又……”
说到这里,小英感到血往上涌,脸上顿时浮起1朵红晕。她没把矛盾的心思讲出来。她见那金戒指还在刘刚手心搁着,就把他的手拉过来说:“来,我替你戴上!”
尤林驯顺地任由巾英拉着自己的手,套上戒指,心里像吃了蜜糖似的,感到甜润和舒服,他真切感到,爱情的花朵已经在他俩的心坎中开放了。
然而,他又立刻意识到,现在重任在身,彼此都处在战火纷飞的战争环境里,似乎有1层什么东西隔着,他不觉叹了1声说:“如果不是战争,我们两人1起生活该多好呵!”
“战争我倒不怕,反正会胜利的。我只是怕你……”小英倒没有尤林想得那么复杂。
“怕我怎么样”
“谁知道你!”
两人没再开口,这样过了好久,尤终于打破沉默,扬了扬手上的戒指,说:
“看见这礼物,使我想起了1个故事。”
“什么故事”
“那是1个老首长告诉我的。当年广州起义的时候,工人赤卫队的总指挥周文雍同志,跟1个女同志陈铁军很要好。后来起义失败,两人1起被捕,被判了死刑。临刑前,两人在敌人法庭上见面,总感到互相恋爱1场,应当送点什么礼物留给对方。于是周文雍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替陈铁军系上,2人宣布结婚,并肩走向刑场……”
“别说这个,这是1个悲剧!”小英制止说。
“不······”尤林解释:“从爱情上说,这倒是个喜剧。”
“死了,还算喜剧”小英不以为然。
“他们相爱着死,死也相爱,敌人杀死了他们,却伤害不了他们爱情的坚贞与纯真。就算是1场悲剧吧,这也是为后人创造更多更好的喜剧而演的悲剧。其实,世界上的真正喜剧,归根到底也是由无数前人演了悲剧,这才演得成。”
对于尤林这1番哲理性的见解,小英听来感到新鲜。
她反复地思索,又喃喃地发问:“那么……我们现在,究竟属于前人还是后人呢”
“我们”
“是的,我和你。”小英说,“要是前人,那就要为了后人而不怕演悲剧;要是属于后人,那我们就有了胜利的喜悦。”
“我们是伟大前人的后人,又是更加幸福的后人的前人,历史让我们生活在这继往开来的时代,我们应无愧于活在这样伟大的时代。你说对不”尤林语气豪迈地说。
小英领会到尤林的情意了,她觉得又甜又美。
她把身体挨近尤林,并且拉过刘刚那只戴有戒指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不知怎的,尤林这时却有另外1层顾虑。
他对小英恳切地说:“像我这样的人,老在敌人的枪口下兜圈子,是很容易失手的。我劝你呀,不必感情太重!”
“我也不是千金小姐!”小英说,“天天我都站在敌人的刺刀尖上跳舞,还不照样活着!”
是的,小英是个勇敢的人,尤林对她很了解。他感觉到刚才对她说那种话是有伤她的自尊心的,于是他转过话题说。
“嗯······我送给你那支枪呢”
“在这。”小英掏出手枪给尤林看。
“来,我给你擦1擦。也许今天晚上还要借给我用用呢!”
“你拿去吧,最好连我1起!”小英笑着把枪交给尤林,说话之间,含着无限的深情厚意。
尤林也含情微笑,他先把枪膛里的子弹退了出来,再把所有的0件11拆开,用小绸布认真揩抹干净,最后适当地抹上1些枪油,重新上满子弹交还小英:“给你!”
“你不是说要借来用用吗”
“我要的是连你1起!”
小英瞋了他1眼,拧转脸表示拒绝,但她的身体,已经整个倒在尤林怀里去了。
小明徘徊在尖沙咀的几条马路卖报,叫喊着,奔忙着,眼看4方,耳听8面,留神附近发生的1切,特别注意王公馆里进出的人员,打探那些侦察队员的活动。
金巴利道的1条巷口,新贴上了1张“皇军布告”,各色各样的来往行人,很快就围拢上来观看。自然,小明也不例外。
他像是个爱热闹的顽童,在人群当中挤来挤去。他个子小,给前面的人挡着,他看不见那“布告”,只听人家说是通缉1个名叫“何世俊”的共军游击队长,写明身材相貌,警告全港居民不得窝藏,必须知情报警。
小明知道布告里要通缉的就是住在自己家里的尤队长,日本鬼子连尤队长的姓名都没探听清楚,那又怎能抓得到呢小明想来觉得十分好笑。
他听到1个人挨近布告旁说话,声音有点熟。小明1看,认出来了,那人是高老7,是他昨晚跟踪过的。
高老7的左手绑着纱布,伤势不重,还能到处走动。
他正在对着看布告的1个熟人吹牛皮,说他昨晚差1点就把那姓何的捉住了。
小明虽然感到这家伙可恶,但他不敢有什么动作,怕引起高老7的注意。
离开贴布告的地方,转到弥敦道上,他见1辆辆的鬼子兵车在马路上飞驰,又见1队队的汉奸兵抽查行人。
“嘟嘟!”倏地1辆小汽车从他身边驶过,似乎是特地按了两声喇叭。小明向车内1看,原来那司机是老梁师傅,后面还坐着1个老人。
小明猜想,老梁师傅1定是又完成了个什么任务了。
“报纸!当天日报!”小明叫卖着,向“小香港”咖啡店走去。
在“小香港”门前,小明又放开嗓子叫卖,但不见小英出门接应。怪!难道姐姐不在这里
小明正自猜疑,1只粗大的手拍了1下他的肩膀,他猛地回头,原来是个日本鬼子兵。
“呸!”小明厌恶地吐了1口唾沫,想要避开,那鬼子兵却“唔”了1声。小明再看,原来那鬼子兵可不是真正的鬼子兵,他是路经这里的陈山。
“你有没有看见老梁师傅”陈山低声问。
“刚刚见过,他开着小汽车,里面坐着1个老人,从尖沙咀的码头那边来,早驶远了。”
听了小明这话,陈大山放心了。他奉命到佐敦道的码头接应老梁,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怕出了什么事故,特地来“小香港”找巾英商量。
现在,既然小明见着老梁,那他也就不必再找小英了。
小英妈上街买到了米,又去药店为周太太买药,然后匆匆回家。走到家门附近,见骑楼底下闪出1个又矮又胖的人。
不1会,那矮胖子拐弯走了,她也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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