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们快走吧!”周良才催促道。
“好,同志们,立刻上山!”尤林一挥手,侦察员们随着青姑,立即进入路旁那条狭长的山沟,隐没在黑沉沉的树丛之中。
“小王,快上车。”周良才钻进驾驶室,又探出头来关照说,“省着点子弹,把敌人勾住就行了。”
“是!”王振华兴奋地应了一声,抓住车帮,脚尖在轮胎上一点,就跳进了车子。
汽车的大灯又亮了起来,不慌不忙地向前驶去。
汽车离开岔路口,在一个突出的山坡上拐了一个急弯,缓缓向前开着。
王振华心里热乎乎的,耳边还在回响着尤队长刚才那几句话。
队长尤林的话儿虽然严厉,可是他毕竟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和周班长,而且相信他们能够胜利完成。有什么能比这样的信任,更能使人感到温暖和激动呢
他拉了一下枪栓,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黑沉沉的山腰公路。同刚才的心情完全相反,这会儿他迫切地希望敌人赶快追上来。
所以,当敌人的摩托车队转入后面一个山弯,有那么一阵子看不到灯光的时候,他心里竞暗暗着急起来,李承晚的那帮蠢东西,难道他们没有看见前头这辆亮着大灯的汽车吗
当然,这一次王振华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敌人车队的灯光很快地又出现了。不过,王振华又觉得它移动得实在太慢,简直象乌龟爬。特别是,在尤队长他们下车上山的那个地方,那灯光好象停住不动了。
这一下,他觉得浑身血液都凝结住了,难道敌人发觉了什么
他忍不住了,马上举起枪来,对着灯光开了两枪。
枪声立刻在敌人群里引起了反应,李伪军马上也开枪还击,加快速度追上来了。
“好,来得好!兔崽子,就怕你不来!”王振华狂喜地喃喃说。
敌人射来的子弹在汽车四周嘶叫着,子弹打在车帮上,打得木片乱飞。
王振华半卧在车底上,只露出半个脑袋监视敌人,敌人一开枪,他就不开枪了。
敌人不开枪了,他又打上两枪。
汽车猛烈地震动着,把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震移到王振华脚边。
他一摸,是一个半打开的,扁扁的木箱。
“什么东西子弹箱”王振华心里想,使劲扳开箱盖,伸进手去摸了一下,抓起一个沉甸甸、冷冰冰的铁蛋蛋来。他拿着铁蛋蛋,借着车灯的余光一看,不由得心头一喜:“柠檬手榴弹?······哈哈,香瓜!”
他连忙在木箱里掏摸着,一共摸出了十二个这样的柠檬手榴弹。这些东西,大概是敌人的补充弹药,没有拿完剩在车上的,也可能是留给汽车司机们的。
王振华心花怒放地抓起“香瓜”,一个个往自己身上装,把所有能装下“香瓜”的口袋都塞满了,同时兴奋得顺口诌出了几句快板来:“铁“香瓜”,脾气暴,大喊一声不得了!虽然你是米国造,到咱手里就是宝。狗强盗,别乱跑,快快跟来吃个饱。”
敌人的子弹更密集了,突然间,只听得汽车轮子“叭”的一声爆炸,车子猛地刹住了。
“轮胎给打破了。”
周良才钻出驾驶室,小声对王振华说:“小王,快下车。”
王振华连忙抓起木箱里还剩下的几个柠檬手榴弹,递给周良才:“班长,快拿住,敌人给咱们留下的!’
“好东西!”周良才接到手里,也高兴起来,“难为他们想得周到,不收下也不过意呀!”
他把“香瓜”装进口袋里,想了一下,又回到驾驶室旁边,摸着黑在车门上忙乎了一阵子。
“班长,走吧!”王振华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走,上山!”周良才转过身来,同王振华一起跳过路边的排水沟,沿着一片长满野菊花的山坡,爬到了山腰上。
不一会,敌人的摩托车队来到了汽车附近。
王振华在山腰上望着公路,把枪往小树叉上一架,大口喘着气说:“兔崽子,来呀,来呀!”
“沉住气!”周良才小声说,“好戏还没开锣呢,你看着!”
山下,敌人的摩托车队停住了。在灯光里,李伪军们惊讶地看到公路中间,静静地停着那辆使他们追得精疲力尽的大卡车。
伪军们纷纷跳下摩托车,闪到路边的松树后面,跳进排水沟里,向着汽车开了一阵枪。
听不到任何动静,伪军们胆子大了起来,以为车上的人大概都被他们打死了,就一窝蜂扑上前去。有一个伪军抓住车门猛地一拉,想把它拉开。
“轰”的一声,车门爆炸了。
硝烟起处,拉门的伪军和旁边两个“特勤”队员,顿时仰夫倒了下去,吓得另外那些家伙一齐卧倒了。
周良才和王振华在山坡上看得清清楚楚,起先王振华被这突然的爆炸弄得莫名其妙,接着他就猜到,方才周良才在车门上忙些什么了。
“班长,太好了。”
“没什么,他们的货色,请他们自己尝尝。”周良才笑笑,从口袋里掏出那柄烟斗来,放在嘴里吹了吹,“这叫做开门见喜。”
“让敌人在这里忙去吧,够他们乱一阵的了。”王振华高兴地说,“班长,咱们这就去找尤队长他们吧
周良才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眼睛又微微的眯了起来,望着公路上叫叫嚷嚷的敌人,沉思着。
突然,他把烟斗又往口袋里一插:“不,还不到时候。现在,你这位特等射手该显显身手啦。”。
“班长,那我们打”
“对,干掉他几个,咱们就牵住敌人的牛鼻子了。”周良才说着,也把枪架到一棵小树上。
“咱们在这里把牛绳拉得越紧,尤队长他们的行动就越方便。这个嘛……古书兵法上叫做调狗离山之计。”
“我只听说过调虎离山,你这调狗是瞎编的。”王振华笑了起来。
“李承晚这些饭桶兵,算那门子虎呀只能算是一群疯狗。”周良才说着,自己也微微笑了。
这时候,公路上的敌人开始四下里搜索了。
小胡子上尉看看空空的汽车,东张西望了一阵,怀疑地说:“大队长先生,我看这里面有鬼。说不定,我们又上当了。”
“胡说八道!”头上缠着绷带的李承义恼怒地骂道,一对恶毒的小眼睛眨巴着,其实心里也在暗暗地感到不对头。
可是,这个话被小胡子上尉先讲了出来,就觉得有损于他的面子。他刚想再骂出几句什么话来,忽然间,山坡上一阵枪响,“哒哒哒”,一串子弹正打在他们身旁的石岩上,打得碎石四溅。
“他妈的,赤色革命军就在山上。”李承义心里那丝怀疑被枪声扫得一干二净,立即命令小胡子上尉。
“他妈的!快!马上给我追!今天就是追到天边,也要给我抓到他们!”
“是!”小胡子上尉不敢再说什么,连忙转过身,指挥着伪军们向山上冲。
李承义也指挥着伪军,把一挺机枪架到土堆上,仰起枪脖子,“吐吐吐吐”地朝山上开火了。
王振华这下可高兴了,他把“夜间狙击”的全副本事都施展出来,照着敌人枪口的火光,一枪一个,打得李伪军连滚带爬地向一个个土堆后面躲。
他打得正起劲,周良才忽然拉了他一把说:“行了,行了,节省节省子弹,马上转移。”
王振华这才收起枪,跟着周良才朝山顶上撤。
就这样,他们打打撤撤,一会儿从一棵大树桩后面突然射出一串子弹,一会儿从一块大岩石顶上刷刷扔下两颗手榴弹,牵着敌人一直转移到靠近山顶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条环绕山顶的旧战壕。齐胸深的壕沟里积着尺把深的水,胸墙上长满了野草。
他们一跳进堑壕里,就惊起了无数青草蚊子,嗡嗡地成群乱飞。
“说不定,这是五次战役的时候,敌人撤退以前挖下的。”周良才判断着说,“也好,既然给咱们准备了,不利用利用也对不起他们呀,哈哈······”
他沿着堑壕走了一段,又跑回来,向王振华吩咐了几句。王振华点点头,两人分别向堑壕两头跑去。
夜深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像是一个弯细细的银钩,挂在云彩边上。
月光洒在战壕前面的山坡上,把从生的杂树和乱草,以及奇形怪状地挺立在土坎上的石岩,都朦朦胧胧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敌人在一百多米外的土坡下面,利用树丛和山岩的掩蔽,一边开枪一边向他们逼近。
“哒哒哒!”周良才在战壕左侧首先用冲锋枪开火了,他的枪声把敌人的火力一齐吸引过去。
这一下,使王振华清楚地看到了敌人隐蔽的位置,他移动了一下枪口,一扣扳机,一串子弹就向正在开火的敌人拦腰扫去。
敌人急忙掉转枪口,又向右侧猛烈射击。
这时候,周良才又在另一个位置上开始射击了。
王振华连忙停止射击,沿着堑壕转移到新的射击点,等班长枪声一停,他又开始射击。
枪声这里那里此起彼落,好象在这里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散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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