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有人在清风洞东北六里路的公路附近,发现了摔,坏在沟里的两辆双轮摩托车,和三个“国军”士兵的尸体,可是没有韩澄洙。
“老狼”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定是那些侦察兵搞的。”崔相弼气得脸色发紫,连连捶着桌子,“特勤大队的大队长,你在干些什么”
“韩澄洙不见得是中原人抓的,说不定是游击队干的事呢”李承义心里说。
因为,昨天晚上,他明明同“中原赤色”的侦察兵打了大半夜,他们怎么可能去抓韩澄洙呢
漂亮军顾问克莱斯上校从他的电台室里快步走出来,脸色非常难看。
“师长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他又开腿站在崔相弼跟前,用责问的口气大声说,“罗伯特那里发现了中原赤色革命军的侦察兵。”
“什么”崔相弼跳了起来。
李承义从头到脚透过一股冷气,天哪,又是他们,怎么到处都是“中原赤色侦察兵”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他们还要干什么李承义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他们居然潜入了罗伯特的阵地中心,还杀死了一名漂亮国军中士。你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吗,师长先生。”克莱斯扯去了领带,在房间里大步来回走着,完全失去了他引以为骄傲的“军人政治家”的风度。
“顾问先生,他们有多少人”崔相强脸色铁青地问。
“两个以上。”克莱斯叉开两个手指摇晃着,“打死了一个,还有一个逃走了!逃走了!你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崔相弼两眼射出凶光,慢慢走到李承义跟用一种奇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对李承义说,这是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李承义和他手下那班混蛋不能在今天晚上以前抓住那个逃走的“中原赤色革命侦察兵”,那么事法庭对你来说,不是很远的地方。
李承义不记得是怎样从崔相弱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他只记得崔相弼变歪了的脸,和用奇怪的嗓音说出来的那句可怕的话。
直到现在,一想起这句话,他就浑身发毛。
他记得,有一次,崔相弼亲自把一名失掉两个山头,丧失一个连兵力的副大队长送交军事法庭,并判处了枪决。
枪决这个倒楣的副大队长的命令,正是他李承义监督执行的。
从师部回来,他心烦意乱地命令部队从去往黄陵洞的中途掉头奔向清风洞,把几个中队分别布置在清风洞以北几个主要山头上,撒开一个大网。
并且派出了他的“游击队”,几十名化妆成“革命军”或者穿着便装的“特勤”队员,分散在各条道路和山口上游动搜索。
他同各中队长用小型无线电话机保持联络,又给他的“游击队”员规定了枪声信号。他自己带着一个小队兵力守在这条山梁上作为机动,就好象守在蛛网中心的一只凶恶的毒蜘蛛,只要一听到哪里有了响动,就可以马上扑过去。
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最后这一招上了,一定要抓住那个从清风洞跑掉的“革命军”侦察兵,否则,他就完蛋了。
但是,从上午到太阳斜西,他布下的这个“网”,却什么也没有捞到,李承义着慌了。
崔相弼那变歪了的脸,和用奇怪的嗓音讲话的样子,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他眼前。使他更着慌的是,天快黑了,他身边只有一个小队的兵力,在游击队出没不定的山林里过夜,是极其危险的。
说不定,天一黑,游击队就会从哪个树林里突然冲出来,将闪电般的打击加到他的头上。想点,他的脸都发白了。
李承义一手按穴使劲揉着,一手抓着小型无线电话机的送受话器,大声斥骂着中队长们。他叫喊着,威吓着,发出一个个命令,让他的部下在山林里来回奔跑,在他认为可能隐藏着“赤色革命侦察兵”的那些地方进行搜索……
眼前,尤林和老金队长看到的这队李伪军,就是根据李承义的命令,正从这个林子奔向另一个林子,“拉紧搜索网”。
这伙敌人跑到山场附近的树林跟前,马上拉开了队伍,形成一条密密的散兵线,向那片林子里走去。
从敌人这样的搜索方式来判断,尤林隐隐感觉到,敌人是在搜索周良才他们。
这就是说,他们还活着,而且在战斗。
就在这时候,从牛脖岭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串清脆的枪声。接着,枪声越来越激烈了。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尤林心里一阵激动,不知是高兴呢,还是着急。
老鲁队长听见枪声,人都变得年青了,他把驳壳枪一挥,命令道:“加速前进!准备战斗!”
王振华在倒塌的小桥旁遇见青以后,从青姑介绍的情况中,知道了尤队长同游击队一起,将要在天黑之前到达八二三·五高地。
并且也了解到,敌人已经在附近拉开了搜索网,他们研究了这些情况,认为现在穿过敌人搜索网,前往百尺潭,不但容易暴露,而且更可能同隐蔽地向清风洞运动的队伍在中途错过,耽误了在美军炮兵部队心脏侦察到的极为重要的情报,漂亮军炮位座标地图。
所以,他们决定改变路线,折回清风洞北山,直接到牛脖岭去。
他们四个人,告别了小男孩和他的妈妈,那位名叫崔贞玉的“阿志妈妮”,她也是游击队的秘密联络员,离开了溪边那幢孤零零的小草屋,就向牛脖岭出发了。
青姑和游击队员们对这一带的山林非常熟悉,王振华觉得,同他们一起行动,就像鱼到了水里那样自如。
他们涉过山溪,穿过树林,越过山崖,好几次差一点就同敌人的搜索队发生遭遇,但每次都被他们巧妙地躲过了。
有一次,他们爬到山崖间,突然发现有一个班的敌人从崖脚下悄悄走来。他们贴在崖壁上,用枪口对着这伙敌人,如果敌人一抬头,他们就开火。
但是这伙敌人根本没有想到崖壁上会有人,鬼鬼祟崇地从他们脚下走过去了。
太阳斜西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牛脖岭附近的一个小山梁上。
在这里,他们却意外地碰到了敌人。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们刚刚从一片小树林里走出来,附近草丛里突然站起两个穿农民服装的中年汉子。
这两个人和大裤裆的粗布裤子,背着背架,拿着柴穿着浅色的上衣,看见穿伪军服的王振华和穿人民刀,好像砍柴的农民模样。
军服的游击队员们,他们楞了一下,高声问道:“嘿嘿······干什么的”
“是敌人!”青姑低声说,“朴大雷,答话。”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没有停脚。
黑汉子朴大雷走在前面,瞪着眼睛说:“糊涂东西!你是干什么的还用问!你们刚才睡觉了吗”
“没有!”那两个人说,疑惑地望着这几个快步走来的人。
“那么,看见刚才跑过去的赤色革命军了吗”朴大雷说。
“刚才赤色革命军……”那两个穿农民服装的家伙觉得有点不对头,双脚往后移动,一边伸手到草丛里去摸枪。
朴大雷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动作,突然猛扑过去,一脚踢在一个家伙的手上,又一拳打倒了另一个。
“啊!游击队·······”被踢中手的家伙惊叫一声,转身要跑,高个子一个箭步赶上去,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
但是,随着这一声喊叫,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突然跳起一个同样打扮的敌人,拔脚就往附近林子里跑,一边喊着“游击队来了”,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天打了几枪,枪声震动了四方。
青姑抬手就是一枪,那个敌人踉跄地跑了几步,就一头栽倒了。
山脊两侧立刻响起了枪声,隐藏在附近的敌人闻声赶来。
王振华和青姑他们顺着山梁,向牛脖岭上转移,敌人开着枪追上来了,他们面前横着一个倾斜度很大的石坡。
坡上光溜溜的,稀稀疏疏地爬着几条牛蒡藤,两股细流从石缝里渗出来,象两行泪水似的,挂在石坡上。
他们决定用交替掩护的办法,越过这座石坡,青姑和两个队员占领了坡下三个土墩,用点射压制山脊两旁露出头来的敌人,王振华一滑一滑地向坡上爬去。
只要一到坡顶上,他就可以用准确的火力压住敌人,掩护青姑他们上坡。
但是,王振华刚刚爬到石坡顶上,从坡顶的土丘后面,突然迎面跳出十几个李伪军,一齐用枪口对着他。为首的一个,头上缠着纱布,手里握着短枪,长长的马脸上浮起一丝凶狠的,得意的笑容。王振华一看,这个伪军官,就是他没有砸死的李伪军“特勤”大队长李承义。
李承义盯着王振华的脸,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圆圆脸的小伙子,也很快认了出来,这个“赤色革命军”,正是用石头砸他的摩托车,差一点要了他的命的人。
“我们好象面熟哇,‘志愿军’先生。”李承义不自觉地摸摸头上的纱布,眼里闪动着一种狼要扑人,想把人撕碎那样的凶光,“不过,我现在就枪毙了你,可就便宜了你,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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