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活着就得消耗,而且小孩子不吃饭会长不高。”
顾司嘴上说:“我快一米八了,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心里却喜滋滋的,这个人好像很在意自己,刚刚是在哄自己吗?一定是自己营造的人设很对对方的口味,那要继续努力了!让对方继续这样对自己好。
“那不就是还没有,多吃点还能长长”
顾司觉得自己好像被歧视了,但他没证据,但也无所谓。他硬着头皮吃了馒头鸡蛋和榨菜,突然想到幸亏是馒头榨菜这种东西,如果是中午那种带大油的食物肯定是吃不下的,明明中午的菜剩下的那么多,云青彦一点都没留,他该不会是已经预料到下午的场景了吧?
但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这种意外谁能预知呢。
“你应该睡不着吧?今晚我们出去转转?”云青彦的语气一如往常,轻柔而清冷,你很难相信一个人的能声音同时拥有这两种听觉效果,还挺好听。
顾司立刻站起身,轻声问:“带包吗?”
“可以带。”
顾司便抱起了云青彦的双肩包。
连廊之外的庭院之上没有月亮。
只有客房中的窗户传出微弱的烛光。
云青彦闲庭信步的走在庭院之中,像是在自己家后花园散步。
“我还以为你会问问我为什么要出来。”
顾司跟着云青彦屁股后面小声说:”是因为下午那人说那小姐脸在滴血吗?“
“这是一个原因,而且当初管家的话是‘小姐晚上会出来散步,如果冲撞到,老爷会不高兴。’并不是说小姐会不高兴。”云青彦的声音微微顿了下又说:“如果小姐是恶鬼,这个老爷又是什么角色?”
“所以你觉得那个女孩其实是遇到了老爷才没的?”
“怨鬼世界的很多事物都是它们内心的投射。不管这个老爷是什么,这个小姐显然很惧怕他。所以哪怕她现在已经强到能徒手拧开人的天灵盖了,在她心中这个老爷依然还是一个强到令她不可反抗的存在。你是新手所以不知道,其实怨鬼世界的怨鬼未必会只有一个”
云青彦说完,忽然猫着腰躲到了墙角,压低声音冲顾司喊:“愣着干嘛,过来呀!”
顾司虽然不懂原因,但对方说了,他也就照做,也赶紧学着他猫着腰躲在了墙角。
夜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刮得有些疼。他隔着衣服感受到云青彦身上的温度,有些暖。
两人在墙角蹲了两分钟顾司才听见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慢,他慢慢地走到绣楼下,在那停下。他站了许久,差不多站了半个多小时,才重新动了起来,脚步渐行渐远,声音消失。
顾司刚准备直起身子,却被一只手按住背,顾司便不动了,继续保持那个姿势。
没过一会,忽然石门中探出一个带着员外帽肥头大耳的脑袋,他肩上扛着一把黑色大砍刀,左右顾盼,顾司和云青彦蹲得很低,在他的视角盲区,他未看见两人。
员外没看见人似乎很失望骂道:“让我抓到那混蛋就死定了!”他说完又缓步离开,每一步都踩得很重,像在泄愤。
等员外的脚步声没了云青彦才直起身子,揉着腰吐槽:“这老东西,走得比我还慢。”
这鬼智商挺高,还会用假动作骗人,顾司感慨:“你耳朵真好使,不然我就没了他是怨鬼吗?”
“不好说。”云青彦揉完腰又说:“我不仅耳朵好使,其他的都好使。”然后又加大力度揉了揉腰,希望对方有眼力劲的上来帮忙。
可惜顾司完全没有会意,他还在惊羡云青彦的听力太好,也想告诉他一些自己小秘密。
“还有哪里好使?比如?眼睛吗?其实我也有阴阳眼”顾司坦白道,他从小就能看见鬼,他怀疑顾名新说他是灾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发现对方完全没打算过来给他按腰的意思,云青彦也松开手,微妙而讳莫如深的说:“你以后会知道的,先去绣楼吧。”
顾司以为他还会看见那些可怕的尸体,然而绣楼之下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告诉他下午的惨剧是真实发生过的。
倒是这绣楼比第一天看见它时更大了,楼上的窗户都多了一扇,只是不知道改变它规模的是怨气还是别的什么。
“姑娘,可以聊聊吗?”云青彦仰望着绣楼,,月亮出来了一弯,银色的光洒在他身上,让他如神祇般神圣而俊美。
哗啦——
红色的木梯又落了下来,它一如既往的鲜艳,只是不知这红的究竟是漆还是血。
“上来聊。”小姐轻声说道,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小姑娘的温婉。
云青彦驻足在原地迟迟未动。
顾司猜他嫌脏,准备找东西给他把梯子扶手擦一擦,可四处并没有能做抹布的材料,想来想去只能脱衣服,但脱衣服这绣楼上的小姐会不会觉得他是登徒子,直接拧他?不行不行,不能脱…
小姐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嗤笑道:“不敢吗?”
“非也。”云青彦答道:“虽说在下在此处也能听见姑娘的声音,但既然姑娘邀请我上去,我自然愿意遵从姑娘的意愿。”云青彦说完,脚尖点地,以仙人之姿翩然飞上了绣楼的木质阳台。
楼下的顾司看的目瞪口呆,他一只手捂着嘴,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会飞?”
云青彦低头望着顾司淡然道:“你不说你阴阳眼吗?今夜有风,你也可以踏风上来。集中精神,看看风在哪,以它为踏板。”
“哦,我试试。”顾司拧着眉,眯着眼,盯着天上,几分钟后,他摇头:“不行,我看不见…可能我的阴阳眼只能看见鬼…”
“让你集中精神不是让你用眼睛盯,凝神静气,用心看,想象一下风是什么样子的,丝丝缕缕,轻舞飞扬,打在树枝上,叶子动了,洒在衣服上,肩头的发丝飘了起来,落在皮肤上,清清凉凉的,如果天冷一点,它又像钝刀子,碰到脸上火辣辣的,刮出了血印子,再钻到耳朵里,耳膜有点疼…”
楼下的顾司慌的一批,女鬼就在云青彦不远处,他竟然无视女鬼在这里跟他从容淡定的聊怎么飞怎么看风,可云青彦似乎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个问题,细细的描述着,只是怎么这个描述逐渐惊悚起来了?都有触觉了,还是疼的顾司喊了句:“我知道了!”避免对方继续说下去。
或许是因为太急,顾司高度紧张,精神力前所未有的集中,那一瞬他真的看见了风,它带着纹路,像水中的头发一般,轻舞飞扬,只是它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如烟似雾,像有生命一般漂浮蔓延着向着一个方向慢慢移动。
“我看见了。”但这东西真的能踏吗?不过云青彦说行,那就是行吧。不知为何,顾司对他有莫名的信任。
他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踏风而上。人踩在风上就像踩在蹦蹦床上,他跃得老高,脑袋差点窜到天花板。
“当心。”云青彦伸手拽住他的手臂,按着他的肩膀,他的脑袋才没有和天花板亲密接触。
两个很简单的字却让他心中一暖,他“嘿嘿”傻笑了两声:“原来飞这么容易啊?”
“唉…”屋内的小姐幽幽地叹了一声:“能在跟我描述描述市集的模样吗?”
顾司这才想起刚刚云青彦说了那么多,小姐竟然没有不耐烦,或许刚刚云青彦对自己说得那些话本就也是对小姐说的。
不然以云青彦的逻辑严谨,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呢?宅子外面就是集市。”
“我出不去…我十岁就在这绣楼里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吃有穿有伺候,抱怨就是无病呻/吟?”
“没有。”云青彦答得果断,绣楼房间的实木大门关着,红砖厚厚的,像是一座深重的牢笼,云青彦望着墙,深邃得眸光似乎透过了墙落在了屋内小姐身上。
“旁人对于痛苦的想象永远不及当事人的万分之一,所以人们常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不相通却不代表不存在。人类很渺小,却有极强的伤害力,这种伤害力表现在语言和行为上,他们或许不知道,或许又以此为乐,只有在抨击别人的那一刻才会生出一种优越感。没有人理解你,也没人能救你,只能被绝望吞没。”
“你不劝我看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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