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薛黄英要招个才貌双全的上门女婿,季氏面上含笑恭贺,心里着实不屑。

    一个无父无母的薄命丫头,竟还妄想着找个能同她儿比肩的儿郎,简直痴心做梦。

    说到底,这丫头到底还是忘不掉她儿,也罢,看在她尚算识时务的份上,自家也不计较她的这份痴心觊觎了。

    “月老的红线到底系的不够紧,我家老爷同薛秀才是同窗至交,既薛四姑娘想支撑薛家楣门,咱们也不能误了薛家的香火!

    故人已去,咱们家总不至于这点情理都不通………

    王婶子,薛四姑娘的婚事,还请您老多费心,想薛秀才何等的风姿,女婿是半子,这上门女婿更是全子,这秀才的姑娘,也不是一般人能娶的。

    务必要按照薛四姑娘的要求找,挑那些才华出众,文采斐然的好儿郎,四娘生的美,人也稳重能干,只要如愿以偿,便是迟个几年成婚,也不打紧!”

    树大做梁,女大填房,有这般的好男儿,谁家舍得与人做上门女婿,到时她薛黄英蹉跎了年华,还能有什么好出路。

    她儿去年落榜,前段时日她路上遇见个算命的,算命先生说他儿的青云梯上,开着极绚烂的黄菊花,黄菊生的颇为茂盛,生生长满了高耸入云的青云梯基座。

    她当时就怒不可遏,回转家来,越想越不对劲,别人不知,她可是一清二楚,薛黄英的名字,可不就暗含菊花之意。

    菊花横在青云梯上,她儿如何跨的过去。

    跨不过去,如何平步青云,登上那至高处的庙堂。

    这通天的青云梯上,只能有她儿一人,至于那开的耀目的菊花,荡平碾落就是。

    她要它永远挣扎在青云梯下泥埃里,今生今世都不能生长半寸。

    王媒婆见她笑的诡异,也不敢多待,忙点头应下,发誓要给薛黄英找个好夫君。

    揣着一串铜板出门,王媒婆越想越不对劲,只觉季氏这娘们表里不一,托自己退婚时,虽话说的体面,那满脸满眼的嫌弃毫不遮掩。

    方才又交代自己定要为薛家四娘寻一才华出众、文采斐然的好儿郎,哪家有这样的好儿郎,会为了银子舍与别家做上门女婿。

    只怕薛四娘等到头发发白,都寻不到这样的好儿郎,突地,她心中一动,只觉季氏心思狠毒,自己若是放出风声,说薛家要找这样的上门女婿。

    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只说薛家,怕是就要遭人嗤笑。

    明明薛家姐妹对上门女婿的要求是眉目端正,能识两笔字,知冷知热的憨厚汉子!

    怎到了季氏口里,薛四娘偏要找个仪容俊郎,文采过人的好儿郎!

    这这……!

    这也太不地道了,这是生生要把薛四娘一辈子毁了啊!

    王媒婆越想越是心惊,只觉这些读书人家的弯弯绕,着实杀人不见血。

    好在报酬顺利拿到,她捂着怀里的铜板,又饥肠辘辘,只想着赶紧回家。

    “小畜生,老娘好吃好喝养你们十多年,你娘已经是将死之人,咱们哪有银钱给你糟蹋买药………!”

    嘈杂声、怒骂声、随着离村口越近越是清晰。

    王媒婆难免好奇,忙快步往前行,就见人群中,一个泼辣的妇人正对着个少年喝声厉骂。

    “我娘还没死,她还有得救,我不花你一分钱,把我的玉佩还我,你还我玉佩!”

    少年发丝凌乱,身上的棉衣因为撕扯,露出黄黑的棉絮,裤腿膝盖处满是泥浆的痕迹,脸上几道渗血的抓痕,嘴角青紫一片,看起来狼狈无比,偏他的眼睛仍是锋锐。

    少年站在人群中,并不畏惧羞臊村人的指点议论,他眼神狠厉,死死盯着面前洋洋自得的几个妇人汉子。

    “还我的玉佩!”

    少年嘶吼着冲上去,汉子见他来势汹汹,眼里的恨意令他惊了一惊,忙往边上一躲。

    少年并不收势,只把头往下一低一转脚步,对着妇人的腹部狠狠撞了上去。

    恁大的力道冲的他头晕眼花,他不敢泄力,咬着舌尖翻身骑到妇人的身上,在妇人的嗷嗷声中,一把扣住了她的脖颈。

    “还我玉佩!”

    少年声音嘶哑,死死的扣住妇人的喉咙,狠命收紧。

    很快,妇人就眼睛翻白,嘴唇发紫。

    “还我的玉佩,谁都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掐死她!”

    看着形容猥琐的老头同两个壮年汉子围过来,少年用力咬着舌尖,用痛感清醒脑海的晕眩。

    他话音刚落,手劲又强三分,妇人挣扎之下,头发散乱,满是泥污。

    粗糙枯瘦的手指死命扒着少年的手指,腿脚一个劲的挣扎扑腾,身下湿滑的泥地蹬出一道道长长的泥痕,少年几次差点都被掀翻在地。

    只他占有体位优势,腿肚用力夹住妇人的腰腹部,死死稳住自己的身形。

    手上力道骤增,很快,老妇人喉咙剧痛,胸腔中最后一丝气也在挣扎扑腾下,消耗殆尽。

    整个人如同干涸的鱼,眼睛翻白,如树藤般缠在少年腕间的手,也垂落下去。

    “阿泽,你可莫要做傻事啊,你娘最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伯娘有个好歹,你就完了啊!”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焦急道。

    “我娘若是死了,拼着我这条命不要,我也要杀了容德和冯氏一家八口,大大小小,一个不留!”少年状若癫狂,手劲又起,直掐的冯氏舌头伸的更长。

    “爹,容泽既要玉佩,给她就是,你老也看看大牛二牛两个孙子,难道这两个小的都要与你们陪葬吗!”柳氏紧紧护住身边的两个懵懂小儿,惊恐叫道。

    “给你,给你,你快把手松开,我这就拿给你!”

    容德见自家老婆子眼睛翻白,舌头伸出来老长,出气进气都快没有,也不敢再赌这小子不敢下死手,忙跌跌撞撞跑进屋,一阵叮叮当当后,又跌跌撞撞跑出来。

    见容泽果然收了手劲,冯氏虽呛咳的厉害,面部也肿胀难看,颜色却缓和许多,心下微微一定。

    “玉佩呢,给我!”

    见容德面上带着犹豫惶恐,容泽毫不犹豫,手上蓄力,青色的筋脉在消瘦的手臂上暴起,死死掐扣住冯氏脖颈。

    他的唇角渗出血迹,血红的眼睛满是狠厉,整个人沾满了泥污,看在冯氏眼中,仿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厉鬼,看着格外渗人。

    一时间,冯氏只觉喉咙如刀割火烧,原本稀薄的空气更是一点儿俱无。

    死亡的恐慌令她不停挣扎,一向强硬的眼神里流露出哀求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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