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住的不远,薛黄英去的时候,赵家刚吃完饭。
赵大海在劈柴,吴氏正在收拾碗筷,赵宏在磨一把刀,云彩没见着,不知道是在屋里,还是还在她姥姥家,没有回来。
几人看到薛黄英拿着东西来家,都忙招呼。
“阿英,有啥事需要大叔婶子帮忙,吱一声就是,莫要如此客气!”
赵大海是个老实汉子,吴氏也是实在人,二人从来怜惜薛黄英姑娘家家一个人过日子,见她上门拎这些东西,就都有些嗔怪。
“没同婶子客气呢,我明儿要和容泽上山一趟,可能要耽搁两天,想托大叔和婶子帮着照看一下家里!”
吴氏斟酌一番,道:“都是小事,只你明儿走时悄摸摸的,莫要被别人看见,日间我悄悄过去帮你把鸡鸭和猪喂了,到了晚上,让你大叔过去守夜!”
吴氏这么一说,薛黄英就明白她的用心,这是制造一个她还在家的假象,防着村里别有心思的人呢。
“成,劳婶子费心了!”薛黄英诚恳道谢,临走时问了一嘴:“云彩呢,还没回来吗!”
吴氏神色僵了一瞬,道:“嗨,这丫头偏是个淘气的,昨儿说好久没洗澡,非要洗澡,有些伤风了,在屋里背风呢,你若想见她,我给你吆喝出来!”
“别,让她踏踏实实歇着吧,熬些姜汤喝,发发汗,再睡上一觉,就好了!”薛黄英说完,人就告辞离去。
她一走,吴氏的脸就垮了下来,赵大海也是一脸的沉重,赵宏噌噌磨着刀,恨声道:“我要杀了那个畜生!”
吴氏抹抹眼睛,悔恨道:“都怪我,原想着去我娘家,娘和大嫂一向疼云彩,谁知,谁知她们安的是这心啊!”
说着,眼睛看着赵宏,小声厉喝:“把你嘴巴管管,这事吵嚷出去,你姐以后也不用嫁人了,幸而这事你爹那日去了,不然你姐这一辈子,就都毁了!”
屋里光线昏暗,躺在炕上的云彩神情恍惚,怔怔看着黑黝黝的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黄英回到家,容泽已经收拾好锅灶,正拎着大半桶猪食往猪圈去,薛黄英见他拎的吃力,忙就要接。
被容泽躲开,他眼睛落在薛黄英肩膀上,后知后觉的,也有些不自在,道:“你肩膀有伤呢,我能行!”
说完,人就越过薛黄英,往猪圈走去,他嘴唇轻抿,尽量把猪食桶提的平稳又从容。
简单洗漱后,二人回了房,脱衣躺下时,俩人都有些不自在,好在屋里昏暗,两人快速脱完外衫,强自镇定躺进各自的被窝。
“还疼吗!”容泽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好多了!”薛黄英嘴角微弯,声音清甜。
“嗯,那睡吧!”
“嗯!”
彼此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薛黄英觉得肩膀仿佛又发起热来,想着容泽温凉的指尖,只觉手心一片潮湿,她悄悄动了动,把手偷偷伸出被褥!
睡在外侧的容泽同样辗转难眠,白日里因焦虑忽视的细节,在闭上眼睛后,呼啸着从脑海里涌出来。
圆润的肩头,白皙细腻的颈子,手底眸中的红肿伤处,他轻轻捻着手指,指尖发颤,仿佛还残留着那温热细腻的触感。
容泽只觉指尖灼热无比,仿佛从心里烧起一把火,他有些难耐的把被子轻轻踢开一条缝,把脚悄悄伸了出去,冰凉的空气慢慢平复火焰的蔓延。
他把手也悄悄露了出去,轻轻抓了把空气,好让手心的潮湿快些晾干。
突地,他的手碰到另一只手!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固,呼吸仿佛有一瞬间的暂停,仿佛过去良久,也可能只是一瞬,手边的另一只手移开,还来不及遗憾还是松口气,下一瞬,手就被握进了一只温热的掌中。
容泽微微一愣,轻轻反握住包在手上的手,紧紧相扣。
月光如流水倾斜在屋里,静谧又温柔。
蔓延在指尖的触感仿佛带着甜意,两人唇角不自觉弯起一抹弧度。
香甜一觉,两人醒来,神清气爽。
灰蓝色的天幕犹有几点星子,两人洗漱过后,容泽就忙去热饭,薛黄英也没闲着,开始整理她昨儿修整出来的工具。
吃过饭,又喂过鸡猪,两人各背一只背篓,因为可能要在山里盘亘几日,里面装有一根粗麻绳,火石,干粮,还装一些盐,几竹筒热水,并一个薄被。
天色蒙蒙亮时,两人各一只背篓出门,屋门院门都锁好后,薛黄英敲开赵大海的门,把钥匙交给开门的吴氏。
“婶子或大叔来我家过夜时,尽可住在西屋,铺底被子都是现成的!”
“成,你们进山千万要小心,过夜时,找个山洞住进去,早些回来!”
“哎!”
两人背着背篓,一路往山上去,天色越来越亮,待到太阳出来时,两人已经往里走了很深。
薛黄英拿根棍子,走在前头,碰到茂密些的草丛都要敲打一番。
她寻着上次进山的路径,比对着山林灌木,同脑海中的记忆印证。
天落山脉幽深延绵,二人走好久,都没碰到上次她猎到野猪的那条溪流。
倒是同上回一样,采到挺多蘑菇。
日上三竿时,两人都有些乏累,恰好两人处在一片山谷中,谷中平缓,有低矮的杂树和灌木丛,最底处,还有一条静静流淌的溪流。
昨儿焦酥的葱油饼嚼在口里有些硬,两人就着竹筒里的水,夹着昨儿剩下的炒咸菜,每人吃了两个饼子。
“都说深山里危险,咱们怎么连只兔子都见不到一只!”薛黄英站起身,极目望去,除了这处河谷,视线遮挡之下,只有满目的叠嶂的苍翠绿色。
“咱们还要往里走吗!”容泽开口道,他很少进山,更别说深山,他给不了实质性的建议,只能听最有经验的薛黄英安排。
“嗯,咱们沿着这条河谷走……”她努力回忆着无意中得知的一些打猎事儿,思量几息,道:“咱们待会儿再走的时候你留意脚下,看有没有野物的粪便,还有压断踩踏的草丛!”
野猪体量大,山羊麂子乃至于野鹿都是食草的,它们经常出没的地点,也该有蛛丝马迹才对。
”嗯,莫急,现在天热,这些野物应也要饮水的,咱们多留意水边,哪怕用最笨的法子,只守着水边,也总能见到它们的踪影!”容泽举一反三,也出着主意。
他说完,就见薛黄影星眸亮晶晶,直勾勾盯着他。
“我,我说错了吗!”
他不懂打猎的事儿,这些话也是他顺着薛黄英的话琢磨出来的,如果野猪等食草动物只靠吃草就能补充水分,那就少一个猎到野物的法子了!
“不,阿泽,你太聪明了,你不知道,我上次猎的那只野猪,就是在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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