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看萧砚的情况。
那人虽然面色平静,但眉头微皱,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狭窄的巷子两旁堆满了纸箱和废旧家具,空气中混合着下水道的臭气和不远处早点铺飘来的油条香。
一辆电动车突然从拐角冲出来,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在风中猎猎作响。
萧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指尖泛起微弱的青光。
“没事没事。”乐霆赶紧挡在他面前,“就是送外卖的,这边巷子窄,他们总是骑得很快。”
萧砚略微放松,但眉头依然紧锁。
在他生活的年代,街上哪会有这种古怪的代步工具。
街道两旁的写字楼在晨光中投下巨大的阴影,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远处传来鸣笛声。
“饿了吧?”乐霆看他不断东张西望的样子,会错了意,“前面老刘家的生煎特别有名,要不要尝尝?”
萧砚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在那儿!”粗哑的男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别让他们跑了!”
十几个彪形大汉从巷口涌出来,手里除了钢管,还有闪着寒光的匕首、手枪。
康四爷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派出了他手下最凶狠的一批人。
“啧,真是阴魂不散。”乐霆脸色一沉,不由分说抓住萧砚的手腕就往前跑。
萧砚低头看着那只紧紧包裹着自己手腕的手,皱了下眉。
“萧爷,您要是觉得麻烦,大可直接收拾他们。”乐霆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眼追兵,声音里带着笑意,“就是怕闹出人命,到时候不好收场。这帮人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死在街上总归不太好。”
萧砚扫了他一眼:“嗯。”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梭,拐过一个又一个弯。
这里堆满了杂物,有的地方甚至要侧着身子才能过去。
乐霆却对路线烂熟于心,每一处岔路的选择都恰到好处。
渐渐地,身后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一只花猫被惊动,从废纸箱上窜过,带翻了几个空酒瓶,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脆。
“前面右转!”乐霆突然压低声音,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那条路直通停车的地方,再有两分钟就到了。”
萧砚却在此时停下脚步。
“怎么了?”乐霆回头看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本王觉得,该给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一点教训了。”萧砚眸光微冷,“如此东躲西藏,倒显得本王怕了他们似的。”
乐霆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萧爷说得对!我这就给您掠阵。”
他松开萧砚的手腕,转身面对巷口,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虽然浑身还带着伤,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萧砚看着他这副样子,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一下:“你倒是会说话。”
“嘿嘿。”乐霆正要说什么,巷口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找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气喘吁吁地冲出来,手里的钢管在晨光下泛着寒光,“都在这儿呢!兄弟们,上!”
他刚一说完,青光已经从萧砚指尖迸发,所过之处,那些钢管和匕首全都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有几个胆小的当场就跪了,还有人掉头就跑,却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妖法!!”有人惊恐地大叫。
萧砚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只是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
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钢管突然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每一下都打得那些人哭爹喊娘。
“滚。”萧砚吐出一字。
“萧爷威武!”乐霆在一旁拍手叫好,眼睛都弯成了弧形,“不过咱们还是快走吧,再晚就该有人来围观了。”
萧砚淡淡应了一声,任由他再次牵起自己的手。
两人很快来到停车的地方,那辆破车还安静地停在那里。
“萧爷,上车。”乐霆打开车门,却发现萧砚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对方的手腕,那触感冰凉却柔软,让他一时有些舍不得松开。
但还是赶紧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抱歉,刚才情急之下”
“无妨。”萧砚语气听不出喜怒。
让乐霆更加忐忑了。
正当乐霆准备发动汽车时,萧砚突然开口:“那家早点铺。”
“啊?”乐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萧爷想尝尝?那家的生煎确实不错,咱这就去。”
汽车缓缓驶出巷,乐霆将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到了!这家虽然不大,但生意特别好。您等着,我去买。”
他刚要推门下车,萧砚却开口:“一起。”
乐霆笑道:“也好,咱吃热乎的。”
萧砚站在门口,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蒸笼和忙碌的店员,眉头微皱。
“萧爷,这边坐”乐霆已经找到了个靠窗的位置,还体贴地用纸巾把桌子仔细擦了一遍。
萧砚看着那张略显破旧的桌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老刘!来四份生煎,再来两碗豆浆!”乐霆冲着后厨喊道,“要现煎的啊!”
不多时,生煎端了上来,金黄的底部酥脆。
“您尝尝。”乐霆给萧砚夹了一个放在碟子里,还细心地叠好餐巾纸放在一旁,“这个要小心吃,里面的汤汁可烫了。老刘家的生煎最讲究的就是这一口汤。”
萧砚看着面前的生煎包,略带迟疑。
食物上还冒着丝丝热气,空气中弥漫着猪肉和葱花混合的香气。
乐霆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犹豫,赶紧示范:“您看,就这样。”
他拿起筷子,手法娴熟地轻轻咬破生煎的皮,让里面的汤汁缓缓流到小碟中
“这样就不会烫着了。皮要是咬破得太大,汤就全跑了,那就不好吃了。”
萧砚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连耳朵尖都因为热气熏得发红,终于拿起筷子。
入口的瞬间,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炸开。
“怎么样?”乐霆停下筷子,期待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萧砚轻轻擦了擦唇角:“尚可。”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乐霆笑逐颜开,露出一口白牙:“您喜欢就好。来,再吃一个。这个煎得更酥些,您瞧这底儿都金黄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萧砚夹,动作熟练又体贴,自己却狼吞虎咽的。
“慢些。”萧砚看着他囫囵吞枣的样子,不知为何,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小心噎着。”
“嗯!”乐霆含糊地应了一声,赶紧端起豆浆喝了一大口,这才缓过气来,“您多吃点,昨晚那碗面您没怎么动,我看出来了。”
萧砚目光却在乐霆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习惯不同。”
“我明白。”乐霆擦了擦那张沾满油光的嘴,神情却格外认真,“看您这样就知道,从小养尊处优的,哪吃过这些粗食,不过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总能找到您喜欢的。”
萧砚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心中不知为何,竟泛起一丝暖意。
他轻轻“嗯”了一声,又夹起一个生煎放入口中。
等到乐霆喝完豆浆,看萧砚放下筷子,连忙掏出纸巾递过去:“吃饱了吗?”
萧砚接过纸巾擦了擦唇角:“嗯。”
“那咱们去找狗剩。”乐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昨晚走得匆忙,也不知道他安顿好了没有。”
萧砚看着他手里那个会发光的方块,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
“您别嫌弃啊。”乐霆发动汽车,一边开一边解释,“小北站是咱们这儿最老的火车站了,虽说破旧了点,但地方隐蔽,适合干咱们这行的碰头,以前师父在的时候就经常用这个地方。”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那边虽然旧,但周围小吃不少。要是您饿了,咱们还能去尝尝其他的。”
这话让萧砚侧目看他:“本王方才才用过早膳。”
“啊,对对对。”乐霆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就是怕您吃不惯这些粗食,您要是想吃什么,尽管说。”
萧砚没有接话,只是望着窗外。
城市正在苏醒,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工人们扛着工具往工地走,学生背着书包结伴同行。
乐霆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恍惚,便也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一个小时后,一座带着上世纪风格的火车站出现在视野中。
红砖建筑上爬满了常春藤,斑驳的墙面透着岁月的痕迹。
站台上行人寥寥,只有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匆匆走过。
“到了。”乐霆将车停在站前的小广场上。
这里停着几辆破旧的面包车,还有些骑着电动车来送早餐的小贩。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萧砚往站台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虽然康四爷的人应该追不到这里,但多年的经验让他始终保持谨慎。
“您看那儿。”他指着一间看起来已经废弃的候车室,“那是咱们这行的暗号。门上贴着维修的就是碰头的地方。这种老站房年久失修,平时根本没人注意,但进出的路口特别多,一旦有什么事,往哪边跑都行。”
萧砚唇角微微勾起:“你主意倒是不少。”
“嘿嘿。”乐霆不好意思地挠头,“都是师父教的,这一行要是不谨慎点,早就交代在哪个墓里了。您是不知道,以前有个同行,仗着自己身手好,老喜欢在城里招摇过市。结果”
萧砚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看向候车室的方向。
乐霆立刻会意,也收起笑容。
他悄无声息地从怀里摸出那把匕首,做好了战斗准备。
候车室的铁门上布满铁锈,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阳光从破碎的玻璃窗透进来,照出一片浮尘。
\"乐爷!\"狗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您可算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屋里坐着七八个人,都是乐霆的伙计。
有的身上还带着伤,有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显然这一夜过得并不安稳。
见到他们进来,纷纷站起身。
“让各位哥哥受累了。”乐霆冲众人拱拱手,神色严肃起来,“这次是我连累大家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一个壮汉嘿嘿一笑。“跟着乐爷这些年,啥场面没见过?就是再来一次,我们也跟定您了。”
“这是老李,跟我最久的,脸上那道疤是在墓里被机关伤的。”乐霆小声给萧砚介绍。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再说了,要不是乐爷,咱们哪有今天这口饭吃?当初要不是您救济”
萧砚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市井之徒。
虽然粗鄙,却有几分真性情。
“康四爷那边”狗剩偷偷凑到乐霆身边,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他好像查到了什么。据说昨晚发了好大的火,把手底下最厉害的几个打手都派出来了。他现在就纠结那口鼎下面是不是真的藏着”
“嘘。”乐霆及时打断他的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萧砚。
狗剩这才注意到萧砚的存在,赶紧闭嘴。
虽然昨晚一起经历过生死,但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大人物”,他还是有些发怵。
那人站在那里,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对了。”老李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乐爷,到底怎么回事?康四爷派人满城找咱们,连老窝都给端了。阿虎他们几个差点就被抓住,还是提前收到消息才跑掉的。”
乐霆叹了口气,拉过一张破旧的长椅坐下:“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在古墓中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着重提了提那些机关和煞气,却隐去了萧砚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在墓中偶遇的同行。
“那药方”有人按捺不住好奇。
“烧了。”乐霆斩钉截铁地说,“那种害人的玩意儿,留着也是祸害。咱们这行虽然见不得光,但也得有个底线。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东西,碰不得。”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提出异议。
跟着乐霆这么多年,他们都知道这位爷的脾气。
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该有原则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这么说来”狗剩搓着手,“康四爷是冲着那药方来的?难怪昨晚下了这么大力气。”
萧砚趁着他们聊天,正在玩乐霆的手机,这个会发光的方块,让他既好奇又困惑。
他试着点了点屏幕,结果不小心按到了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松手,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萧爷,您小心。”乐霆眼疾手快地接住手机,随即笑道,“要不要我教您用”
萧砚摇了摇头。
乐霆再次加入讨论中。
“现在的问题是。”老李摸着下巴上的疤痕,“康四爷的人肯定在各个路口都布了眼线。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太显眼,得分散行动,乐爷,您接下来准备去哪儿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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