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漪啊,你还真是有几分能耐,居然能在我的地盘上把另外两个人送出去。”汤岚按住时漪的肩,强行带着她一件收藏品一件收藏品地欣赏。
这间所谓的藏馆阴暗潮湿,墙边堆放着几根骨肉尚未完全分离的白骨,布满了腐朽的气息,一张张干瘪的人脸被当作宝贝放在玻璃展柜里展览,还时不时的伴有尸虫振翅的声音。
汤岚看到这些宝贝之后脸上的笑容简直浓得化不开。时漪强忍着恶心,陪她看完了所有展品,紧接着汤岚又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时漪,发出令人鸡皮疙瘩四起的“咯咯”笑声。
时漪顿时鸡皮疙瘩就掉一地,“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汤岚抬高下巴,看着最后一个空展柜拿腔拿调的说,“当然是让你成为我最完美的那个艺术品啦,不过你的脸长得这么美丽,比起这展柜,应该更适合长在我的脸上吧?”
时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什么玩意儿?她还能换皮?
她的脑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女人的脸就是从别的女子的脸的扒下来的,而她自己本身却长得人鬼不鬼的。
“你…的脑子没有坏掉吧?汤岚…你觉得咱们这样真的合适吗?”时漪有些开玩笑的语气问汤岚。
汤岚立刻变了脸色,阴森森地盯着时漪,“你不怕我?我都要扒你的脸了你还不怕我?”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汤岚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啊?你又不是真的鬼,我为什么要怕你啊?”
汤岚已经不想听了,她认为时漪简直就是没轻没重,没大没小,居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走了,外面还有人在等我呢。”时漪摆摆手,直接把汤岚丢下了,“哦,对了,你记得做好准备,明天潆城的司法部门就会来带你走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闹到时空管理局总部,你可能就不是死刑那么简单了。”
汤岚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眼光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笑眯眯的说:“好啊,那我还真是期待呢,你觉得你今天还能走出油屋吗?”
说完,她手中赫然多了一把漆黑的利剑。
“你……”时漪一下子面如死灰,像被针扎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这把剑。
“唉,怎么不接着走了?”汤岚抿起唇角,很得意地用手指划过刀刃,“这是论神—柏诺贝赐予我的神剑,我将它取名为莲。”
时漪紧紧盯着那把散发出妖艳红光的黑剑,一脸不可置信地向后退去。
“你疯了吗?论神给的东西你都敢要!”她想起论神那样蛊惑人心的力量,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要获得他的力量,可是要有活人血肉献祭的!”
柏诺贝是一个擅长艺术与辩论的神,拥有灵魂收割的能力。如果想要召唤他,需要在白天拿着紫色蜡烛和肉桂来召唤,想要获得他的力量则需要不定时地献祭血肉,一旦停止供应,自己就会被那股力量反噬,魔化成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
“看见那些服务生脖子后面的霓裳花了吗?正是为此而打下的烙印,来,让你躯体也加入他们吧!咯咯咯……”汤岚恐怖的笑声震颤着时漪的耳膜,听得她心头发怵,真想把她丢去喂鸟。
汤岚的脸突然就出现了裂变,双眼变得猩红恐怖,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现在的她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厉鬼,哪里还有之前温文尔雅的样子。
时漪一直秉持着不能和这女鬼打的概念,转身就想跑,可身体在刚转完身的那一刻就瞬间动弹不得。
“你…”还没等说出下一个字,她忽然就觉得胸口一凉,眼睛向下一看,只见一道漆黑的剑锋从肩膀里穿了出来,上面还有裹着鲜红的血。
那无比锋利的黑剑刺入又拔出,虽然没有直接捅到要害部位,但带来痛苦几乎是毁灭般的侵入了她。
“怎么样?莲带来的痛苦可以是普通利剑的数十倍,你的血,会成为它最好的养料,而你的皮,会附着在我这副完美的躯体上。”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好痛,好痛,好痛…为什么浑身上下一点都动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时漪控制不住地惨叫了起来,她能感受每一寸血肉被利剑搅动着,每一根神经都崩到了极致,每一次呼吸都是巨大的折磨。
“咯咯咯…怎么不叫得再大声一点?这样肌肉带来的紧张感会让那张皮更加富有弹性。”汤岚拔出利剑,再一次刺入了时漪的身体。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时漪一双眼睛睁到极致,泪水滚滚落下,她现在只想杀掉汤岚逃离这里,但外面那些与她血脉相连的子民面对这一切又是那样的无助可怜。
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子民受难。
那她能怎么办呢?忍受着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难道你不觉得你那副干枯丑陋的身躯披上别人的皮会有多么丑陋不和谐吗?”几乎就在一瞬间,那个人一把就捏住了汤岚想要继续刺入时漪身体的剑。
这是她当神以来,第一次在面对危机的时候被他人保护,第一次不再庇佑着其他人。
那个人是散兵。
“哦?又来了一个,那你也陪她一起被制作成人皮面具吧!”汤岚裂出了几道分身,把攻击目标转向了散兵。
“时漪!你怎么样?我们带着普斯特来救你了”温迪也在一瞬间冲出了裂缝,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时漪,惊恐地看着时漪满身的血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柏诺贝的力量!你明明知道他会噬血!”
“只要…我被捅了…其他人就会得救…”明明都已经双眼失神了,她都还在笑着说,“更何况…我也死不了啊…只是治愈的速度会稍微慢一点而已…”
温迪已经再也无法忍受她继续强撑了,几乎是吼出来的,“但那会痛啊,被论神赋予过力量的东西随便砍一刀都是正常兵器数十倍威力啊!”
“我……”时漪好像被人堵住了嘴,一个能辩解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吸了时漪血的汤岚实力得到进一步的强化,分裂出了更多的影分身,围得散兵腹背受敌。
“哈哈哈,时漪的血竟然能够让这把剑的实力得到进一步的强化,还真是不简单啊。”
散兵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的愤怒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但唯一能够在这里使用的力量却渐渐流失了,但实际上流失的不是他的力量,而是时漪的力量。这股力量的原宿主的意识已经接近破碎,无法再提供力量的来源了。
伴随着汤岚诡异的笑容,莲的寒光流转,用力向散兵刺去,这时的他似乎已经是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
然而,莲却没有刺中他,而是刺中了拼命冲上来护住他的时漪。
这一剑几乎汇聚了汤岚所有的力量,但没想到被时漪硬生生地挡了下来。她的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明明一个看起来好像已经要咽气的人,怎么可能又爬起来挡住了这一剑?明明她刚才都已经伤成那样了。
“蠢货,你在干什么?!”散兵一瞬间就变得面如死灰,又是一剑,这一剑已经完完全全扎在了他的心里。
“我…我在保护你啊,放心…我不、不疼的…真的一点都不疼。”时漪什么都看不到了,世界只留下一片黑色,只能感觉到一片湿热打在了她的肩头。
痛,好痛,这次所带来的痛苦比前几次都强呢,每一寸皮肤都像在燃烧,应该确实是下了死手吧…不过还好被捅到的人是我,哈哈,只要没伤到散兵就行,没错…没伤到他就行…
“阿散要乖哦,别再哭啦,我真的不疼。”她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那个人还在颤抖,轻轻拍了拍散兵的背,试图安慰他,“好啦好啦,你看着我的眼睛,证明我没说谎,好吗?”
散兵从未看到过一双这样的眼睛,那是如此的空洞,就如同一口深宫里的枯井一般,干枯、无神。
“你是白痴吗?”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哽咽,仿佛胸腔被堵塞住了一般无法过气。
“我才不是白痴呢,我可是你的守护神。”时漪努力为自己辩解,却又被散兵一把拥入了怀里。
“不、不要,我不要你当我的守护神,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散兵声音沙哑,生怕时漪直接死掉,再也回不来了。
汤岚看到居然有人挡下了这一剑,不,应该说是好几剑,她气愤地捏紧了拳头,一张鬼脸涨得通红,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她再次献祭血肉,凝聚力量想要再一次刺向时漪。
稍微迟来的普斯特在手中唤出了一团火焰,毫不留情地把手穿过了汤岚的胸膛,烧碎了与众人命脉相连的核心。
“怎么可能?”莲掉落在地上,汤岚的胸口剧烈起伏,肺都要气炸了,“普斯特?难道你是菲尼克斯家族的人?怎么会有不死鸟焰火?”
“还不明显吗?我都有焰火了,还能不是不死鸟吗?”
汤岚甩开了普斯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再一次露出可怖的笑容,“那又怎么样?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也一样!”
愤怒交集之际,她将自己积攒了近数百年的力量全部献祭给了论神,一股可怕的力量从汤岚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来吧,向我证明你们是可歌可泣的对手吧!”
“散兵,保护好时漪,我们来解决她!”
战斗一触即发
温迪虽受到空间管理法则的约束,不能使用元素力,但凭借着自己强悍的实力,很快也就占了上风,更何况还有身边那位不死鸟的武力加持,更是打得汤岚措手不及。
就在普斯特想要一刀了断汤岚的时候,整个画面完全在这里定格了,一切又回到了刚捏碎完她核心的样子。
“诸位,实在是在抱歉啊。”一个戴着金色面具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了,手上还提着刚被捏爆核心的汤岚。
“论神!你们看吧,是他来救我了!”汤岚得意地看着柏诺贝,宣告自己没有输。
散兵有些呆住了,没想到论神居然会出场。他恶狠狠地瞪着柏诺贝,冲他大吼道,“你把时漪还给我!你这个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神!”
“啊?时漪?是谁啊?”柏诺贝丢下汤岚,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只见散兵身上抱着个女人,那女人头搭在他的肩上,手也环抱住他的脖子,全身都是血。因为是背朝他的,看不见脸,所以他毫不在意地摇摇头,“为了个女人你就大呼小叫,至于吗?更何况我这不是已经把汤岚抓住了吗?你还想怎么样啊?而且是她自己选择被汤岚捅的,关我什么事啊?再说了,其他人都没死,死了她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吧?”
“死了她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吧?“散兵的双眸中透出凛冽寒光,要不是怀里还有一个时漪,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柏诺贝捅几刀,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那你怎么不去死?我等了将近四百年才等到她!还装什么清高,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哼哼,过人的勇气,”柏诺贝鄙夷地看着散兵,继续毫不在意地冷嘲热讽道,“也不知道时神这样一个连魔神战争都没参加过的神是怎么爬到第八神座的,连自己的子民也不管不顾,真是可笑。也是可惜了,500年前的坎瑞亚战争居然没除掉她,不然八神座就是我的了。”
“死吧。”散兵绝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贬低他的宝物,就算他是神也不行。
然而,就在他准备直接单挑柏诺贝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抚上了他的脸庞,“别动,我来。”
柏诺贝饶有趣味地向正打算脱离散兵怀抱的时漪,还想着这女人能拿他怎么办的时候,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散兵还想伸手去抓住时漪,却直接扑空了。
在散兵错愕的目光下,时漪已经恢复了成年体型,只是看上去有些木讷。
“你猜猜,我为什么会是四影子的造物呢?”时漪抬起双眸,快速闪到柏诺贝面前,一脸冷漠地把剑刺入了柏诺贝地腹部,“呵呵,一个只擅长于辩论的神,就连在九阶中也是排行在最末席,我看你连愚人众执行官的最后一席也打不过吧?”
就是公子那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是发达的家伙吗?哈哈,真是可笑啊,他们这九阶的实力分布还真是悬殊,倘若我也是魔神,恐怕也能在里面争个席位吧。
“散兵快跑啊!别离他们太近,陛下已经失去意识了,现在就是一副没意识的躯壳,你现在看到她完好无损的样子都是假的!那完全就是在凭借身体的本能来战斗。”
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的散兵扭头就看到了躲在柱子后面的普斯特他们,只听见身后传来惨烈的嚎啕,“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心里不由的一惊,连忙也躲到了柱子后面。
溯洄之流空的寒光流转,柏诺贝的恐惧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已经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捅得千疮百孔,甚至被捅成一滩肉泥,但比起这些,他更惧怕别的东西——神罚。
想到这里,柏诺贝忍不住求饶道,“求你了,求你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停手吧,我再也不敢说你无用了。”
然而时漪却面无表情,好像根本听不见他的求饶,反而更加起劲,那被灌注神力的溯洄之流空再一次刺入了他的体内。柏诺贝想逃,可他不敢,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敢跑,便会被降下神罚。
那无比锋利的神剑刺入又拔出,紧接着时漪又把柏诺贝换了一个方向,下一剑几乎无间隙的又刺入了他的身体。柏诺贝满脸惊恐,长声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惨叫声实在太过凄厉,听得散兵胆寒不已,他还来不及感受刚才的悲伤,思绪就已经被打断了。他现在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一脸漠然的女人还是刚才那个还在安慰他的时漪,“这、这真的是她吗?柏诺贝为什么不跑?”
“当然不是她了,这只是具无意识的躯壳,就像一个无端的杀伐机器,等躯体捅爽了自然就会恢复原样。”蹲在柱子后面的普斯特已经害怕地啃起了指甲,完全不敢看背后那触目惊心的场面。
“柏诺贝哪里敢跑?万一被降下时神罚他永生永世都要完蛋了!”温迪是见识过时神罚的威力的,无论是人还是神,只要一旦被降下神罚,就会被封在无心渊镜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而且每天都循环在自己最害怕的场景里,直到元神俱毁。
汤岚在一旁看着马上就要被捅成马蜂窝的论神,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可就是因为这叫声,为她引来了杀身之祸。时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歪头看着一旁害怕到抱起头的汤岚。
“我…记得你…你叫汤岚”她拖着剑缓缓朝汤岚走去,“呵呵,你怕是一剑也抵不住吧。”
汤岚摇着头,不停地往后退去,哆哆嗦嗦地求饶道,“时漪,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我、我可以…”
“可以什么?”时漪一脸奇怪地看着汤岚,“还有,我是伊芙洛斯,你说的时漪是我的尘世名,我们两个可大有不同,她是好人,但我不是。”
汤岚忽然觉得有一阵铺天盖的疼痛朝她袭来,那把利剑已经刺进了她的胸膛,她感觉此刻好像把几辈子所有的痛全都在这里受完了,今后再也不会感受到任何疼痛了。在最后的痛苦中,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最珍视的人在向自己招手,在唤她回家吃饭,那是如此的温暖,好像溯洄到了原点…
“汤岚,以后我们在这里开一家店吧,就叫油屋怎么样?”
“汤岚,你说潆城以后会不会有永昼啊?”
“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啊,如果潆城出现永昼,我就会回来。”
一滴眼泪从汤岚的眼眶里落了下来,她看到了鲜花与飞鸟,看到了永昼的来临…看到莲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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