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报纸上说圣米拉城病人数量激增,苏珊就知道怎么混进去了。

    她可是有着丰富的护士经验——

    【帝皇,给我弄个职业资格证出来。】

    作为外来者,苏珊比当地人更受小孩子信赖——并不是因为熟人对他们知根知底不好骗,而是他们莫名觉得自己的家人不是原来的人了。

    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因为他们外貌没变,记忆也没有缺失,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失去了原来的感情。

    某个不肯和妈妈回家的孩子在苏珊的帮助下成功办理住院手续后偷偷告诉苏珊,他怀疑妈妈想杀了他。

    “她不是我妈妈,她知道我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我必须逃跑。”

    主治医生当然不相信孩子的一派胡言,但他手上有一打这样的病人以后,他不得不找其他同僚讨论“集体癔病”的可能性。

    集体癔病,又称集体歇斯底里,最典型的例子是中世纪的舞蹈瘟疫。

    此外还有德国的咬人修女、美国的塞勒姆女巫审判、法国的猫叫修女、坦桑尼亚的坦噶尼喀笑声事件。

    由此可见,集体癔病一般发生在教堂、学校、联系紧密的社区等地方,通常是一个人先发病,其他人不理解,却跟着产生恐惧,从而出现相同症状。

    这种感染是精神层面的,受到影响的人本身就容易受到暗示,但情绪爆发完就可以恢复正常。

    圣米拉城的情况则不一样,病人并非在某个群体活动场所受到零号病人影响,而是分散出现在不同家庭。

    病人起初可能觉得自己想多了,但感情是没法伪装的,一个完美复制了容貌和记忆唯独没有感情的人很容易让人想到机器人,从而对其产生恐惧。

    如果只有一个人这么想,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很多人同时产生有人被替换的感觉,就不正常了。

    尤其是前几天还说自己的另一半变了人,过几天又变成模范夫妻,连表情都同步到吓人——这也是苏珊怀疑他们的原因。

    人不可能一成不变,但感情发生变化和彻底失去感情是两回事,除非做了额叶切除手术彻底抹杀自我。

    医学史上有一个经典病例,铁棍穿脑,侥幸没死,丢了一茶杯脑子,但人没变傻,只是性格从温和、幽默变得暴躁、专横。

    就是这个例子让医生意识到,大脑不同区域控制不同功能,所以大脑不同部分受伤会改变人的记忆、感情或脾气。

    从而让心理学这门神秘学科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即生理机制可以影响心理活动,对应的则是心理活动导致生理反应。

    提炼一下精髓就是,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对物质具有能动的反作用。

    既然孩子认为“妈妈”不是妈妈,那她身上肯定有什么地方和原来的妈妈不一样。

    苏珊问了孩子一堆问题,包括什么时间察觉不对,那段时间家里有什么变化,有没有多出什么没见过的东西等等。

    孩子记不清也没关系,苏珊会去现场取证,主要是排除下克隆人和机器人的可能性。

    毕竟克隆人和机器人成本高不说,还要解决本体,在一个大家彼此都认识的社区把人换掉没那么容易,也没什么意义。

    至于孩子说的一觉起来人就变了,苏珊认为要么是夺舍,要么是寄生或者吞噬。

    幽灵附身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替换,而且幽灵和原主人争夺身体的时候肯定会露出异样,可以排除掉。

    大规模寄生、吞噬是生物的本能,加上游戏名字就叫异种入侵,毫无疑问是外星人。

    但苏珊肯定不能直接告诉孩子,你妈被外星人替换了,还得按步骤来。

    先圈定下孩子“妈妈”被人替换前后的活动范围,再在那个范围里寻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入侵者。

    考虑到外星人可能夜访医院,苏珊特意在病床上摆了两个人偶,然后和孩子在夜色的掩护下潜入家中,收集“妈妈”变化前后用过的梳子、牙刷等丢了也没多少人在意的小物件。

    不过外星人真的比苏珊想得还蠢,他们都没确认床上的病人真伪,就把长得像豆荚但大很多的古怪植物藏到了床底。

    他们是觉得自己这个护士不会查房还是不会打扫卫生亦或是连医院里多出什么东西都不会发现?

    “你在家里见过这玩意吗?”

    孩子没见过,但他知道家里出现这东西也不奇怪,因为他们家就是开菜市场的。

    只是不久前因为人手不足关闭了市场。

    “你说,这些东西会不会就是在菜市场里培育出来的?”

    孩子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家人多半是在整理市场的时候遇害了。

    “听着,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苏珊没有给孩子感伤的时间,“我们的世界正在被某种未知生命入侵,我们需要联合幸存者把入侵者赶出去。你可以帮我召集你信任的小伙伴吗?”

    考虑到外面的大人很多都被替换,苏珊没让孩子离开医院,而是让他给小伙伴打电话,让他们到医院看自己。

    最近的报纸没有出现尸体、火灾等报道,不知道被替换的人到底消失到哪去了。

    但新出现的人没有感情,除了扩大族群,没有采取别的暴力行为,姑且认为他们爱好“和平”好了。

    苏珊一边提取dna,一边等孩子碰头。她有些想法需要孩子们帮忙验证。

    不一会儿,孩子们都来齐了,有些家长似乎不放心,还把头贴在门后偷听,被苏珊请到大厅谈话,顺便又收集了一些毛发。

    家长离开不久,一个年轻小伙子带着礼物过来看望病人,苏珊本着对病人负责的原则把礼物拆开一看,又是豆荚。

    苏珊冲对方假笑,对方似乎把苏珊当成了自己人,随后被苏珊一针放倒。

    现在样本够了。

    住院的孩子和同伴讲述了他和苏珊的经历,没说回家偷东西,就说他们在医院过夜,晚上有人在他们床底放了豆荚。

    “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怀疑也是会传染的,何况这个豆荚长得那么奇怪。

    如果在外面发现豆荚,孩子可能会出于好奇捡回家玩,但被同伴一说,他们也开始怀疑最近的怪事都是豆荚造成的。

    “我们要怎么办?”

    “首先,我们不能落单,以免被人替换,其次,我们要搜集冒牌家人的dna,证明他们不是本人。”

    “孩子们,我有一个发现。”

    苏珊的dna测试结果终于出来了。

    孩子母亲和送豆荚的小伙子有着一样的基因——但他们不可能是一家人。

    两个伪人的dna和豆荚的dna一样,姑且叫他们豆荚人。

    豆荚人的dna和苏珊的dna不同,但这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苏珊也不一定是人。

    所以苏珊又做了孩子和两个母亲的亲子鉴定,替换前的是亲妈,替换后的是豆荚人。

    “不管长的多像人,它们都不是人,”苏珊得出这样的结论,“它们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接近人类,然后拟态成人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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