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昭火,木子希心里头反而有些不自在了,那个柒宿不弄死她不罢休的架势,还有所谓的律令,它的执行的力度,说不准天高皇帝远,终究是比不过之前在茶袋上被反复强调的先斩后奏。
冰冷的骆驼奶让木子希恢复了气力,于是她在狭小的死牢里踱起步来,死牢里边真是窄得异常可怕,只消走一步,脑袋上就会莫名地撞出大包。如此局促的环境,让木子希感觉,自己其实早就死了。
“哧!”木子希感觉到有一根针刺透了胸口,抵达心脏,又在心脏那儿放出好几束可怕的电流,好像鬼魅在地狱黄泉竞速一般急行。
这种感觉,让木子希实在坐立不安,仿佛那针,不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而是如弄死了蜂王,一窝的蜂子红着眼向自己复仇似的。
木子希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胡思乱想,像忽然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毕竟被自己用来寄放灵魂的身体,过去还曾是昭火的拖油瓶,如今自己被关进了牢狱,死了,昭火不就解脱了吗?
这……这不太可能吧,木子希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昭火毕竟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有可能是她担心自己不会伪装,从而在骆驼奶里下了药吧—
木子希笑了笑,疼痛让她的笑变得异常扭曲,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真是太阴暗了,居然把昭火的付出认为是驴肝肺……
—衙门大堂—
突然一个衙役心急如焚地从后边赶了过来,嘴中还呼呼地冒出白汽,张口结舌地说道:“那个叫金德曼的犯人,他……他突然……”
柒宿行动很迅速,一把推过了衙役,径直冲进了后堂的死牢。
守候在暗处的昭火再也熬不住了,跟着冲进去之后,她所看见的木子希……早已不是前几天那么精神焕发,什么都要抢着干的木子希了,而是又像以前那般,蜷缩在角落里,什么都害怕,捂着心口一直忍耐的那个傻孩子……
啊—她看着这木子希,莫名觉得怪异,演就演吧—怎么演得比心脏病人还要像心脏病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木子希的眼神已经变得闪闪烁烁了,木子希的心里其实在默默呼喊—我还是先忍着吧—免得露馅。
柒宿上前,斥问道:“你这该不会是装病吧?”
木子希瞪了他一眼,那目光真是刺人啊,仿佛就是患了疯病的病人,对这世间所有的怨愤。
此时的昭火,她扑通跪在了这冰凉的地面上,向柒宿坚定地呼喊着她的意思:“取保候审!柒宿大人,给她一个取保候审的机会,好吗?”
这时候,柒宿却吃了一惊,自己只想着要挽回当年第一杀手的名誉,回到新罗,却完全忘了有取保候审这档子事—
一丝丝阴风从细密的窗隙钻了进来,可昭火却岿然不动,她在等着柒宿的意思。
毕竟昭火也是害怕失败的,过度的恐惧反而带来了她过度的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坑害了木子希。柒宿斜过头来,对着昭火大声喊道:“骗子!”
昭火被吓愣了,到底还是伪装的强大,一旦对方气势汹汹,自己便会一溃千里,辞也不告,一下子冲了出去。
对了—还有卡坦,貌似高岛竹方跟他过从甚密,昭火走出来,迅速从柒宿的责备中缓过劲来,对了,找卡坦,没准取保候审的事就能给了了。
而这样果然是有用的,卡坦是外国大商旅,地方官府不敢得罪,强令柒宿准了对木子希的取保候审。
看着木子希被昭火搀走的样子,柒宿到底曾经是个杀手,还是个有着仇富心理的虐杀狂,如今看着这个将被他除掉的人在眼皮底走了,如果现在杀她,他就会丟官,他心底能不落寞吗?落寞带来了狂躁,他的脚往地上使劲一踢,一时卷起了不少尘埃……
—用来看押特殊犯人的驿馆—
门外,两个人闲来无事地乱晃着,就像是无处不在的探头,监控着门里头人的一切情况。而门里头,昭火坐在木子希床前,木子希张口欲言,昭火却暗示她一句也别说,而且还时时瞄着门外头,怕有什么不对,被人给防备了。
可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为了以防万一,就在中午趁着那两个人打盹的时候,昭火竟然一下子背起了木子希,在大马路上冒死命拦住了一辆马车,而马车扬起滚滚的尘埃时,木子希还能听见那两个人在后边大喊停车,从帘缝里瞥见他们时,昭火终于开心地笑了。
“德曼,我们回新罗好吗?”昭火终于以质询的口气询问了木子希。
被昭火以平等的身份问到这些,木子希有些诚惶诚恐,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说道:“昭火妈妈,我们可以去!”
“不!我们是必须去!”昭火的话掷地有声,毕竟,新罗,可是她的祖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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