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府邸张灯结彩,侍女护卫来来往往。大厅里,宇文家族大家长宇文玄策端坐大堂之侧,与长孙裔相对而坐。从他们之后,分别坐着年纪轻轻地锦衣公子们,正各自寒暄着。
云忆音站在长孙裔的后面,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看完这个,又看那个,一室的美色,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也许是她的神态过于轻薄,不小心迎上其中一位公子后面的侍卫,那脸色倒是很平常,什么表情都没有,那射过来的眼神可是一阵杀气。
云忆音打了个冷战,再也不看那些公子哥了。
侍女们纷纷将酒食摆在桌上,众人却只是寒暄,没有人动手。中间大堂之上,留了一个空座。看着样子,是在等某位比较重要的人。
许是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这样的宴会了。长孙裔虽然端坐在那里,可是身体慢慢地却多了一丝的僵硬。
这个贵客也忒贵了,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没有过来。且不说他跪坐在那里了,就云忆音站的都有些僵硬了。别的公子哥们平时都是经常来往的,所以互相谈得来,倒也是能够打发时间。只是长孙裔少说也有两年没有参加这样的聚会了,这些公子哥们虽说以前曾有过来往,如今也长大了,也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了。再说,长孙家虽有一皇后在后宫之中,可是自从长孙珉宇去世之后,这长孙皇后几乎就被打入了冷宫,再加上如今帝王贪图酒色,昏庸无道,一时浮沉,更是让长孙家族难以立足,更是受尽了外人的白眼。如今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们虽说是面上待长孙裔如往日,无形之中,却还是将他隔离在了他们之外。
云忆音站在他的后面,看不出他此时的脸色怎样,只是从他隐藏在桌下,慢慢握紧的手看出来他的丝丝缕缕情绪。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虽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只是面对这些事,还只是个孩子。云忆音一时间不禁对他生了几分怜悯之心。
云忆音开始想着怎么样让长孙裔摆脱现在的这种困境。
“听说长孙贤侄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历,想是见了不少世面,品尝过不少好酒。今天难得来府里一趟,这次定要好好地尝尝府里的浊酒,多给些中肯的评价啊!”许是宇文玄策也察觉到了一丝,他故作大声的说道。他的声音洪亮,有穿透力,一时间大厅里人都向长孙裔看来。
长孙裔微微地叹了口气,桌下的手松了又紧,那声音弱的就像微风吹竹叶声。他作揖回道:“宇文伯伯谬赞了。小侄这些年虽说品尝过不少酒,可是最觉难忘的还是宇文家的佳酿。今日能够受到邀请,更是特别荣幸的事。”长孙裔不曾好酒,何来品尝佳酿,一切不过是为了重新加入这些人的虚与委蛇罢了。
宇文玄策大笑起来,摸了摸胡须,叹道:“老夫今日见着几大家族的贤侄们齐聚一堂,把酒言欢,真是欣慰之至。想来四大家族年长辈的也就剩我一个了,我有时是真怕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情形了。”说完,一股忧愁袭上他的脸。
“爹,今天这大好的日子,您这是在说啥呢?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宇文玄策之子宇文勇咋咋呼呼的说。
说来这宇文勇,倒是这群公子哥里最壮实的一个,有些像现代的拳击先生。长成这样和他的家族成长环境是分不开的。路上,常升和云忆音说过,四大家族之中,宇文家以武立足,占据一席之地。这宇文勇看上去也确实是个练武的材料。只是他不动的时候,看上去还是个让人心生敬畏的汉子,嘴一张话一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地小孩心性了。
“哎,宇文兄这就不明白宇文伯伯的心思了。”宇文勇旁边的一位锦衣少年,面冠如玉,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说道。“想我朝四大家族各司其职,历来交好,特别是叔父辈的。如今,别说叔父辈的,就我们这些小辈坐在这里,都是有些遗憾的。”说着叹了一口气。
“有啥遗憾的?今天该来的不都来了吗?”宇文勇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长孙裔,疑问地问道。
锦衣少年想了想,摇头不语。
“诸葛明你这是干啥?话都说了一半了,哪有不点明的道理。”宇文勇大大咧咧地问。
原来这位锦衣公子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诸葛家。诸葛家以文占有一席之地,如今看这诸葛明,倒真是有些名副其实了。
这时,与诸葛明同坐的另一位锦衣少年说话了,他倒不像诸葛明一副的文弱书生的样子。不仅长得很是精致,面貌精神也很好,看那样子倒是学识武功尽沾些,是个阳光少年。是云忆音喜欢的类型。
“我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四大家族父辈们交好,按理说我们小辈们也应交好。本来今日应是各家小辈齐聚一堂的好日子。今日长孙兄如约而至。司马家的云淙小兄弟却再也不能端坐这大殿之上了。”
云忆音有些讶异地看向这少年。如今司马家坐罪满门抄斩,谁都怕提这个话题,恐会沾上点不好的事情。他却在这大殿之上公然说出这番话,到底有何意图?只是细看过去,他的脸上除了惋惜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
“嘿,你可别提那司马云淙,”宇文勇头一甩,有些不虞地说道,“想来我们三家交好也有些年了,我们几人是从小长到大的。倒也熟悉。司马云淙那小子,跟个大姑娘似的,这么些年都不见踪影,如今死了到也干净,没有谁会记挂他。”说完拿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啪地放回了桌上。
“宇文兄此话差已,想我四大家族各司其职,能够维护国之根本,如今司马家满门抄斩,当今圣上又如此作为,我朝岌岌可危啊!”少年说着叹了口气。
云忆音有些讶异,古代竟如此开放,能够在这里说出这样有违圣上的话吗?
一时间大厅之上无人说话,似各有所思。
“靖王到”侍者的声音传进。话音未落,就见一少年,满身绸缎,后面跟着带刀侍卫,满面春风而进。
众人忙地站起作揖。只见宇文玄策走上前去,作揖道:“老臣恭迎靖王大驾。”
“哎,不用多礼。”靖王虚托起宇文玄策,笑道:“今日难得大家齐聚一堂,都是打小长大的兄弟,都随意些,无须多礼。”说着坐到了大堂之上。
靖王来了之后,诸位少年倒是多了些谨慎,不像刚刚说话那般随意了。就连宇文勇也像个哑巴样子,别人问一句,他回一句。
看这靖王的年纪,倒是和他们差不多大,刚刚话里意思倒也是平时和他们在一起玩大的。只是既然是一起玩耍大的,为何诸人没有刚刚那般随意了?难道真是天家威严,都被气势压住了?
众人又开始一阵闲聊。一会的功夫,话题就又转到长孙裔身上来。
“长孙兄这次出去历练,该是见过不少有意思的事情。不如和我们多聊聊,让我们也多长些见识?”靖王道。
众人齐看向长孙裔,他一时成了宴中的焦点。
长孙裔从进门到现在都是沉默居多,别人问他什么,也是一两句带过,似乎不愿多谈。如今靖王亲自问他了,不知道他会讲什么。
只听他回道:“回王爷,说来惭愧。这两年虽说是出门游历,可也只是见了一些书本上所写的风土人情,见识比较多的还是我国的大好山河。王爷您如今让我讲些有意思的事情,倒是让我有些难为情了。我大好河山,风景如画,一时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如若靖王有空,恕我斗胆,建议您还是自己亲历游览一番,相信您定会终生难忘。”
“哈哈”靖王大声地笑出来,“想不到两年没见,长孙兄倒是谦虚了很多啊!只是全是兄弟,就像从前,都以兄弟相称吧!”
靖王说完,宇文勇大笑起来,“就是,还是以兄弟称着为好。左一句右一句王爷的,听着我浑身不是滋味。”宇文勇总归是个武夫,君臣上下之分总是没那么明晰,更多地时候还是更好随意些。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倒是有了些缓和。
“长孙兄也游历完了。这长孙家的位置,可是一直留在那里呢。长孙兄准备何时上任啊?”靖王问道。
不等长孙裔有所回答,宇文玄策倒是笑了起来,一脸的褶皱才能让人看出他如今已不再年轻,只是那愉悦却是让人难忘的。 “想当年我们四大家族在朝堂之上为国家齐心协力,尽忠报效,我总以为见不着这样的一天了。没成想你们小辈如今又能齐聚朝堂之上,我也算是了了这辈子的心愿了。”
“是啊!”诸葛明也笑道。“我们在朝堂之上,正有些力不从心呢。如今长孙兄若是能回来,助我们一臂之力,那倒真算是我们的福利了。”
如今这倒是好了,省得长孙裔再多走弯路。云忆音正替长孙裔高兴呢,谁知他却是不急不缓地回道:“王爷的邀约我明了,诸位的盛情我也知晓。只是我刚回京,对京城里的一切已经有些生疏了。还请您让我多熟悉京城之后再做打算。”
长孙裔的这个借口有些牵强,不过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靖王作深思状。
“哎,今日既然难得一聚,定然要不醉不归。那些朝堂之事就不要多说了。”宇文玄策适时端起酒杯,打断他们的话题。众人也端起酒杯。
这宇文家的酒果真是精品。云忆音站在长孙裔的后面,酒香飘进鼻端,不断刺激她的味蕾。只可惜在场的除了公子哥们有份外,其他人都没份。瞧了瞧那些公子哥们后面的人,都是面不改色。这宇文家待客之道也真是的,你不给别人喝也就算了,干嘛还要侍从们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吃喝?云忆音想想真觉不爽,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再待摆正眼眸,却见和诸葛明坐在一起的那个少年正看过来,一脸的饶有兴趣。
云忆音弯起嘴角对他笑了笑,便不再理会。这该死的酒香弄得她心里痒痒。看到侍女不断拿着东西走进走出,云忆音慢慢地往后挪着脚,退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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