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荧惊恐的目光,珩淞自顾自说着,“帮她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后,我就把她带去了摩拉克斯的领地,也是在外面时,遇到了来上门挑衅的几个魔神,其中就有赫弥那斯。”
想到以前那些事,珩淞唇角微弯,“原本我一下子还没想起来,毕竟也过去几十年了,当时我也不是会在意魔神这种生物的人……但远远看到那家伙一身的红色羽毛,就想起来那似乎是被我抢了酒的倒霉蛋,连带着把其他几个魔神也想起来了,这才发现,全是跟我有过节的。”
荧看着珩淞的笑容,嘴角抽了抽,“你还挺骄傲?嗷!”
捂着被弹的脑门,荧将哀怨的目光投向刚出手的小伙伴。
珩淞收回手,轻哼一声,“想听故事就安静,不听就回去睡觉。”
荧双手环胸,“才不走!不过你说到这,我就想起来了。之前你跟我还有派蒙说过你仙号的由来,原来就是这一次?”
还挺巧?居然也是珩淞跟留云借风真君的初识?
提到这件事,钟离也忍不住笑了,“当时老友也算是出了一把威风,一人一剑便将来的五位魔神打得服服帖帖。当时我正准备回领地内,远远便瞧见了原本应当是傍晚的昏黄落日,却突然变成了午间的烈日当空。”
珩淞无奈地摊了摊手,“或许是宿命吧,在那时我便已经能隐隐动用阳之权柄了,后来意外成了魔神,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时,我居然都没太意外……哦,又扯远了,另外纠正一点,当时我只打了四个魔神,赫弥那斯那家伙是趋利避害的好手,知道打不过,压根没上!”
只是这么懂趋利避害的赫弥那斯,却还是主动参与进了魔神战争之中,并与其他魔神一起,成为了归终身陨的直接推手……
想到这,珩淞便有些落寞。
生气吗?应该是有的,当时的自己可是跟疯了一样,将这群魔神驱逐出归离集后,还追到了他们的领地内,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杀了。
但现在,再提起故人,她的悲伤却是占了上风。
见珩淞的情绪不高,只定定看着手里的羽毛,钟离大抵知晓她想到了什么。
没有言语宽慰,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他们都在。
赫弥那斯的结局,以及赫弥那斯和老友的朋友反目、刀剑相向,也只是魔神战争这一场残酷杀戮的一个缩影。
但作为活着的当事人,赫弥那斯的死,对于老友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在与人类相处的数百年间,好不容易才被捂热的坚冰,在被挚友的鲜血浇灌后,又一次被封了回去,并封得更加严实。
老友的性情大变,不只是因为痛失尘之魔神这位挚友,也是因为曾经的朋友变成敌人,又死在了自己手上的心神大震。
那一场战争,改变了提瓦特的格局,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我没事,摩拉克斯。”珩淞抬起头,深呼吸几下,又扬起个笑脸,“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会以为,我还会为那个混蛋而感到悲伤吧?他可是我亲手杀的,我怎么会为了死在我手上的敌人而感到悲伤呢?”
“只是觉得很可惜,毕竟那家伙酿酒手艺确实不错,而那样的酒,随着那个混蛋的死,再也喝不到了。我只是,可惜酒而已……”
发觉自己情绪有点不受控了,珩淞抹了把脸,把鸟羽收了回去,便站起身,顺带把荧也提溜了起来,“小妮子,回去睡觉,总是熬大夜,小心跟魈一样长不高!”
荧一脸懵逼。
这情绪怎么切换得这么突然?刚刚还好好聊着故事,突然就把她赶回去睡觉了?
但看到钟离对着她缓缓点头,荧就没再问到底,抿了抿嘴,“好的,我这就回去,你也早些休息。”
然后拍拍衣服上的草屑,回白淞镇的家里睡觉去了。
把荧也赶回去后,珩淞便又坐了回去,表情颓唐,“虽然我知道,这时候我不该觉得愧疚,毕竟那家伙确实参与了入侵归离集。但摩拉克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钟离叹了口气,“这便是磨损,也是宿命,老友。”
混沌神之心与混沌权柄的存在,能极力减免磨损对老友带来的影响,但情绪这种东西,又怎是外物能控制的?
负面情绪日积月累,活得越久,也就积累得越多。
长此以往,换谁来都得疯。
“之前,在坎瑞亚王城中心。”珩淞沉默许久后,突然开口,“我晕了过去,确实见到了法涅斯,或者说是法涅斯留存在原初碎片中的一点记忆与意识。”
“我那『父亲』说,我现在是个合格的人之执政了。哈,真是有意思,在我因为人情世故而复杂纠结,欣喜感伤的时候,祂说我成为合格的人之执政了……”
钟离侧目,也是想起来当时珩淞醒了,就说的那句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的话。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珩淞一看钟离这样子,就知道他当时也是觉得自己在开玩笑,苦笑道:“果然,总是真话假话各掺一半说,时间久了,在你们那的信任度也磨得差不多了……也好,这样处理某些事时,我也方便……”
见状,钟离叹息一声,“老友,何必总是觉得自己很孤独?我们都在,你不必独行的。”
珩淞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努力改的……”
已经劝说过无数次,但仍旧无法彻底纠正珩淞想法的钟离并没有因此放弃,他也知道,老友曾经的经历塑造成了现在的她,除非从根源改变,否则这样的劝解就还会有重现的一天。
罢了,老友也在自我反思,作为朋友,他只需要在老友即将走偏的时候,拉上一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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