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普通的农村小院，正房低矮的窗台上堆放着晒干的玉米和辣椒。
院子里一头黑脸老牛拴在角落，安静的嚼着面前的干草，老牛对面是一直低头饮水的干瘦骡子。
玻璃窗内，一个小老头身穿一套洗得变形的黑蓝色中山装，正在艰难地系着衣扣。
扶着火炕的边沿颤颤巍巍站起身，在墙上的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小老头打开拧开散装白酒的瓶盖给自己倒上一杯。
酒杯边上是一包黑色的粉末，袋子上黑色的骷髅标志向人警告着它的猛烈毒性。
承受着莫大痛苦的小老头就这么皱着眉头，把黑色粉末掺进面前的酒杯里，他只想快速了结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白酒无疑是这黑色粉末最好的加速剂。
想着等下就可以一了百了，自己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孝顺的儿女也不用再受自己的拖累，脸上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
只是想起自己已经白了头的老伴，还有等不到看自己的大孙子娶妻生子，小老头眼睛泛红流出泪来。
抿了抿嘴下定决心，小老头紧闭双眼手握酒杯，对着面前的墙壁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就要送到嘴边，一只手扣在了杯口，将酒杯死死按在桌面上。
“先别急，我刚认识的牛马朋友说他们的恩人困在死前的循环里出不来了。”一个嗓音响起，按住杯口的手顺势将酒杯夺了过来。
小老头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不明白劝过年轻人离开，这人怎么还是闯进这里，想说些什么但仿佛如鲠在喉发不出声。
“我叫耿直，现在算是经营一家剧院，偶尔会有一些禽兽来看戏，不知道怎么了它们看完总会身体不舒服，我这里还挺缺一个兽医的，你考虑一下来我这里工作？”
年轻人自顾自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小老头反应过来的时候装着一团黑雾的酒杯已经被年轻人放在了嘴边，拍了拍小老头的肩膀，年轻人灿然一笑：“至于死前的循环嘛，有我呢。”
一饮而尽。
痛苦的回忆犹如潮水一般袭来，耿直整个身体抽搐着瘫倒在地，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熟悉的医院十一楼，小老头躺在一张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床上，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儿子眼睛通红，一脸担忧地帮着大夫推着床。
麻醉效果还没过去，口齿不清地指着医院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盖脸，口水，流脸上了。”
儿子以为小老头觉得冷，拿起床上的一张小棉被盖在老人脸上。
到达病房后，护士熟练地把一堆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绑在小老头身上，对着老人的儿子嘱咐着注意事项。
仪器的电缆勒得自己喘不过气，自己的儿子出去取药，老人用绑着仪器的手指痛苦地抠动着墙上的一抹血迹。
身上的刀口和内脏无法清除的肿瘤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他想离开这里，他不治病了，现在只想回家。
在老人的朴素认知里，既然在家晕倒要上医院，现在向儿子证明自己能站起来活蹦乱跳地走路，儿子就会带自己回家。
于是老人拆掉了绑在身上的仪器，忍着剧痛拔掉插在身上的导流管，颤颤巍巍地走到病房门口。
却在走廊碰见了回来的儿子，以及看见他擅自行动而焦急呵斥儿子的护士。
儿子一脸苦笑，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黝黑的胳膊环抱着老人挪进病房。
护士重新绑好仪器上的电缆，一针镇定药打在老人脖子上。
“原来是这样。”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轻声呢喃，然后神情一变，拍着儿子的肩膀：“我会带他常去看你们的。”
“我会带他常去看你们的。”大声呼喊的耿直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脸担忧的小老头。
眼前的小老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痛苦神色，只是蹲在地上拿着毛巾轻轻擦着耿直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接过毛巾重重擦了一把脸，虚弱的耿直坐起身背靠着墙壁。
伸手在衣袋里摸出一支烟放进嘴里点燃，深吸一口后转而递到小老头嘴边，“你那半支烟让我在医院里弄丢了，你先抽我的。”
“我的牛马朋友托我救救他们的恩人，看样子是救下了。”想起那对憨厚的牛马二人组，耿直自顾自地呵呵笑个不停。
“继续说员工福利，以后可以没事去带你看看家人，不过不能跟他们说话。”
兽医明显已经被耿直说服，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
“以前的事就算到此为止了，做人的时候生病我没办法，以后健健康康做个鬼吧。”
一老一少轮流吸完最后一支烟，小院如光影般崩碎，夜幕重新笼罩头顶，一老一少和一对牛马重新出现在庭院里。
“陈冉！”耿直呼叫着半空里和焦梦秋对峙的陈冉。
找到了兽医，牛马村对陈冉的压制荡然无存。
发丝飘飞，陈冉一步跨过天空中的裂缝，周围残留的绿色火焰颤抖着缩小成一朵朵小火苗，没多久便消失不见。
漫天的发丝覆盖了本就漆黑的夜幕，被压制许久的陈冉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
“一把年纪了这么不要脸，看得上你吗就结婚？”陈冉露出一个讥讽的神情俯视着焦梦秋。
兽医老赵被陈冉的威势吓得捏了一把汗，一脸恐慌看着耿直：“老弟这是弟妹吗？”
耿直轻轻点点头，目光柔和满眼都是天空上的白衣红裙。
陈冉已经稳稳占了上风，耿直有心情跟兽医开起了玩笑：“贱内，献丑。”
焦梦秋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女鬼，竟然能压制住背后有高人指点的自己。
绿色的火焰被压缩在焦梦秋身体周围，焦梦秋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
无数发丝包裹住焦梦秋的身体向内压缩，顷刻间焦梦秋被锋利的发丝切得粉碎，最后一道绿色火苗熄灭，留下一条细小的青烟像一条小蛇隐入无边的夜幕。
彻底击败了焦梦秋，陈冉缓缓落地来到耿直面前。
耿直心虚地搓了搓手，缩着脖子朝陈冉一笑。
“跟人结婚是吧？”陈冉翻了个白眼。
“误会，都是误会，是这兽医跟人结婚，我替他背这黑锅冤枉啊。”
耿直指着蹲在旁边查看牛马二人伤势的老头，兽医老赵一副我耳聋听不见的模样，硬生生把看起来生龙活虎的牛头按在地上。
“哦？喜欢看脚是吧？”陈冉又翻了个白眼。
耿直又指着装聋作哑的老兽医：“这老不正经的，人家打听好你的爱好来勾引你，你让我背锅。”
兽医仰起脖子回了一句：“你要进门前我可提醒你让你走了。”
说罢又去假模假样查看马脸的伤势。
“贱内是吧？献丑是吧？”陈冉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
耿直一副这题我会的模样跃跃欲试：“像我这样卑贱的人的内人把我献出去，简称贱内献丑有问题吗？”
陈冉被耿直逗得一乐，目光扫到放在地上的纸人，刚才自己为了让焦梦秋分神用发丝在纸人背上绣上的字，被耿直沾着肋间流淌的鲜血重新描了一遍。
耿直，陈冉。
陈冉装作生气地模样转身指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纸人：“我有这么丑吗？”
耿直嘿嘿一笑：“给你做太漂亮了不就显得我难看了。”
一旁的兽医小声嘀咕：“小老弟高手啊。”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19_119466/268600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