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7 风雪夜归人
今年冬天过年时候，众生公司放假特别迟，一直到除夕才放了春节假。前一天才发了工资和年终奖，众生的年终奖特别少，只有1000元。而坐办公室的王芳都发了1500元。自己带进来的马啸啸都领了1200元。众生想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经常出差，竟然只给了自己1000元，而去年刚开始没有多少业务量，工作半年也还给了自己800元呢，今年忙了一年反而只有1000块，哪里出了问题呢？
不管了，先回家再说。一天赶着回家本来就够紧张了，现在大雪封路，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呢。到安阳的火车傍晚才能到，那样就太晚了。众生买了到郑州的票，半夜上了火车，除夕半上午到了郑州。出了火车站，到了对面的汽车站，汽车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辆汽车，众生找了一个工作人员问了下，人家说：“今天除夕了，谁还坐车啊。早上有几趟，都发出去了，现在没有班车了，都停了。”
众生问怎么才能坐到车，工作人员又给众生指点说，打个车到黄河大桥口，看看能不能搭到往北走的车。众生赶紧打了车到了黄河大桥收费站外面，下了车就中午了，不大会儿，望见一辆公共汽车开过来，众生看看窗户上贴了新乡的牌子，急忙招手拦住上了车。
车上空荡荡的，连司机带售票员只有两个人。售票员说：“车子坏了，去修来，现在刚刚修好回家，不想还有你一个乘客了，这成了你的专车了。”
众生表达了感谢，又询问到新乡后有没有到林县的车了。司机说：“指定没了，谁不过年啊，高价打车吧，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去了。”众生又问打车大约需要多少钱，司机说：“这可不好说，平时不用200块，现在大过年的，翻倍了也不一定有人去。”
到了新乡，已经后半下午了。众生拦了两次出租车，人家都不去，第三次拦了一辆出来跑私活拉客的面包车，听到众生要回老家林县，出价400，众生想着有人去就不错了，也不搞价，坐了上去。司机让众生先出200块，又不放心，去喊了一位哥们和自己一起作伴。安装好防滑链，咔哒咔哒出发了。
车过愚公洞，天已黑透。天上又飞起来雪花，驾驶视线不好，有时司机问该怎么走，众生在后面坐着，根本看不清前面，只能说你两个注意看路标吧，我后面看不清啊。可能走岔了路，路面狭窄不平，走了好久才又进入了大路，沿路村庄不断有爆竹和烟花升起。后来夜色渐深，烟花也稀落下去。
咔哒咔哒走到了11点半，终于走到了众生家村口。众生付了钱，邀请两位司机哥们到家里吃点东西再走，两位哥们急着回去，推辞说不用了，我们也要赶着回去起五更磕头了。
众生背了包裹，刚走到家门口，喊了声娘，屋里灯啪嗒就亮了，然后父亲就开了门。进门众生母亲就说：“我们刚刚听了外面车响了，猜了可能就是你回来了，就听着外面了动静了。”
又急忙去开了火给众生煮饺子，众生也是又冻又饿，呼啦呼啦吃了两碗饺子，赶紧钻进被窝睡觉。觉得似乎刚眯了会儿，外面就又接连不断的响起烟花爆竹声，新年来了。
众生起床，又吃了两个饺子，给爹娘磕了头，又与哥哥侄子们一起，挨着去跟自己家长辈们磕头。街头相遇的乡邻，互相喊着：“新年好啊！”“新年好！”
挨着给长辈磕完了头，自己家的人又约到一起，提了鞭炮烧纸和供养，去地里给老祖宗们挨着磕头。漫山遍野到处烟花爆竹炸起，到处是浓烈的硝磺味。
初二开始拜亲访友。众生家乡的风俗是初二拜姥姥家亲戚，成了家的外甥到舅舅家磕头。初三是拜老丈人家亲戚，女婿和媳妇带着未成亲的小孩去老丈人家，挨着给老丈人家的长辈磕头。初四是在过去的一年里刚出嫁的女儿，带着新女婿到女孩的姥姥家磕头。
初五迎财神，众生家乡叫送穷灰，起五更掏了烧残的煤渣土送到了村口，烧两张黄表，点一支香，代表把穷神送出了家门。全家人在家休息一天，都不走亲戚。
初六开始，一直到十四前，就是亲家拜回节，还有各种亲戚朋友，没有走到的，趁着过年闲，都互相走动一下。坐到一起吃吃喝喝，说说一年来遇到的高兴和烦恼的事情。小伙子大姑娘，就趁着这段不忙工作都在家的机会，赶紧谈恋爱、找对象。
众生家乡初五、十四、二十三，是不走亲戚的。过了十五元宵节，年就算过完了。工地就召集了工人，开始包了大客车，一车一车的往工地开拔了。路边就站了年轻的夫妻，恋恋不舍的送行。一声汽笛，车开走了，剩下妻子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低了头，眼里噙了泪，独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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