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花朝节。
今日是个大晴天,初春的太阳照在身上,晒得暖洋洋的。
杨家的豪宅果真很豪,高墙深院,黛瓦重檐,蒙珂持请柬到来这里,在下人的引路之下来到花园之中,才进月洞门,就见前方一谭清幽的水池,池边的水榭平台上已经摆好了品诗所用的桌案笔墨,搞得很像那么回事。
花朝节又称女儿节,所以今天到场的以女子居多,还没走近就听到一片叽叽喳喳的,像极了一群小母鸡。
人群外围还有十几个少年三三两两站着,男女有别,他们纵然很像参与进去,也只能乖巧地站着等候。
花朝节,可也是一年一度光明正大的相亲节。
蒙珂很无奈,早上只是去了趟开发公司,回来就发现傅香彤不见了,据说被孟家嫡长女早早接来了。
果然,她眺望过去,已经看见被一众女子围在中间的傅香彤了,而傅香彤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和讨好只知道笑,只有蒙珂看出了她眼里的紧张。
先生说过,这叫社恐,天生的。
傅香彤也一眼看到了蒙珂,正要想办法挣脱人群前去和闺蜜汇合,却见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美貌女子先一步迎了上来。
来到面前后微不可察地打量了蒙珂一眼,面带微笑道:“可是孟珂孟姑娘?”
蒙珂留意到这个女子眼中一闪即逝的轻蔑和傲气,却并不在意,只是微微颔首:“敢问是孟大人府上倩然小姐?”
“呀!果然是孟珂姑娘。”
孟倩然有些做作的挽住蒙珂的手,将她往旁边桌席走去,“久仰孟姑娘大名,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蒙珂微笑不语,自己跟在先生身边已久,可是自己的名头并没有那么响,就连朝中官员知道自己的也是少数。
久仰?你上哪儿仰来的?
只是她心中这么想,脸上没有表露分毫,只是任由孟倩然将她拉到旁边坐下。
才落座,茶水小吃蜜饯糕点已经连番送了上来,显然将她当做了贵客。
蒙珂看了眼那边的母鸡群,不少人已经在悄悄看了过来,她无奈道:“孟小姐不必如此客气,今日这么多姐姐妹妹,若是孟小姐独独陪着我,怕是会惹人不快,那就不好了。”
孟倩然笑道:“哪里话,我就是与孟姑娘一见如故,才请你来此叙话,今日这品诗会都是我办的,她们还能挑我的理不成?”
蒙珂看了眼四周的布置,园中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水榭檐角挂着玳瑁风铃,水池边披着上等红绸,树上系着缠了金丝的红绳和彩笺。
不光是花了一番心思,更明显花了不少银子。
她从小在西南长大,西南之外的各省怎么过花朝节她不懂,但是听先生说过去年京城所办的花朝节。
无非只是稍稍修饰,弄些桌案写写诗,屋角挂些灯笼而已,却没有今日这般奢华富贵,漂亮得有些夸张了。
蒙珂看了眼还没突出重围的傅香彤,大概明白了。
这位孟小姐可能只是为了讨好傅香彤,才弄出这么大的手笔来。
可是孟倩然却看着她问道:“孟姑娘,今日这番布置可喜欢?”
蒙珂一怔,点头道:“自然喜欢的,孟小姐蕙心纨质别有巧思。”
孟倩然抿嘴轻笑道:“你我一见如故,不知倩然可有幸与孟姑娘互换香帕交个好友?”
蒙珂心中一动,依然保持微笑,也没说答应。
但孟倩然已经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来,蒙珂却没动,只是看着她问道:“换帕不急,只是孟小姐若有事相询的话不妨直说。”
“啊!”孟倩然被公然拒绝,眼中闪过一抹恼怒,只是良好的家教让她最终按捺了下来,还是微笑道,“既然孟姑娘如此说了,那倩然就恭敬不如从命,开门见山了。”
她的笑容淡淡,说出的话却是结结实实的。
“倩然听闻此次大武开发公司山西分公司负责八陉工程,孟姑娘便是主事,那妹妹有话直说了……妹妹想请姐姐将滏口飞狐两陉交给妹妹打理,不知可否?”
孟倩然说着话,一只手从桌案下悄悄伸了过来,手中捏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小盒。
“这里是一万两银票,山西泰盛号钱庄的,只要姐姐答应,这便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孟倩然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蒙珂,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一万两,对于一个寻常人家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即便眼前的这个什么大武集团主事听说有些背景,那也无非是江南傅家的某个为他们打工的掌柜。
这笔钱不少,她不信对方不动心。
蒙珂似是愣了一下,随即嫣然一笑:“孟小姐家学渊源,却未想到竟是会贿赂。”
孟倩然脸色忽然一沉,冷冰冰的说道:“姓孟的,本小姐给你脸才让你有机会收银票,你若识相便乖乖放好,若是不识相……”
“不识相怎么?”
“呵!那本小姐会去禀告傅昭仪,你孟姑娘暗中讨要贿赂,让她治你一个大罪,打入大牢!”
蒙珂忽然有些头疼,眼前这个女人长得还可以,怎么说出来的话像是得了三十年脑残?
说说就能将自己打入大牢,关键还是去向傅香彤告发?
她来的目的是为了看有没有探查八陉工程的秘密,而不是抓贪腐,对孟倩然便懒得再烦。
“你要告就去告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蒙珂起身就要走,口中骂道,“脑残!”
“你站住!”
孟倩然大怒,一把揪住她。
“怎么啦怎么啦?”傅香彤终于赶来了。
孟倩然顿时换了一副可怜的嘴脸:“傅昭仪,她骂我脑残。”
傅香彤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啊?她不骂你,你就不是脑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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