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驻点。
夜色寂静,月色蒙蒙。
林远桥等人立于据点靠北面的一处屋落。
自知晓林末两人带回来两空石戒的大量资源后,林远桥便消了提取灵源的心思。
据他估计,光是戒子里的丹药,灵草,灵谷等资源,便足够为林氏培养十余位沸血境武夫,甚至两三名立命武夫。
更别提那些灵源了。
毕竟真算起来,林氏于安南谷的几亩灵田,也不过提炼一枚多灵源,还是没算上提炼时的固定损耗情况。
孰轻孰重自然拎得清。
一行人很快便商量好撤退计划。
据林远桥所言,从驻点往北走,有一条密道通向谷外,本就是最早狡兔三窟时设计,此时正好用上。
“磊子,马氏,冯氏两边的暗子如何了?”
此时屋外又开始飘点碎雪,林远桥神情凝重地看向林磊。
自决定离去后,安插的暗子便开始全部动了起来,约定每半个时辰传递一次安全信号。
“上轮消息送答,无事,只不过如今还没消息。”
林磊摇头。
“那不等了,去通知君末和君阳,随后直接出发。”
林远桥沉声道。
一旁的王铸却是一愣,“那驻点里的其余侍卫”
“顾不住那么多了。”林远桥显然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语气沉稳,
“我们能在那边安插暗子,对面自然也能,知道的人多了,必会暴露,
况且如今谷中的侍卫多为安南本地人,拖家带口,根在这,带走不仅拖累,心也定不下来,留下来最好,到时候一投降,这谷里也需要人管,出不了事。”
“行,那我与田野交代一声?”王铸眼角一跳,问询地看向林远桥。
林远桥迟疑了一会,还是点点头。
田野便是林氏于安南谷的外姓管事,即使林瑜城事变后,依旧老实本分,兢兢业业,家住安南镇,他们如果要离去,单是知会其一声也算合理。
林末与林君阳一起,正在巡查四周。
此时夜已深了,除了侍卫巡视的踏踏脚步声,便只剩了寒风倒卷的呼啸。
对面一排耕农宿舍早便熄了灯,经过一天劳作的耕农也早已休息。
实际上,即使每日大鱼大肉,乃至用药膳补充营养,招聘的耕农也是三四十岁正当壮年,但依旧有些顶不住整日的灵田耕耘,必须实行倒班制才能勉力承受,晚上一沾枕头便能睡着。
或许,日后两界彻底融合,出现更高品质的灵田,耕农这职业门槛也低不到哪去,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
林末看着一排漆黑的屋舍,心里不由暗道。
“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比起其余势力,我们林氏做的已经够好了。”
一旁的林君阳似乎看出了林末的思绪,轻声说道。
他其实早便发现,这个堂兄,不知是因为早年在外生活,还是什么原因,对待族里下人,或是普通人,都有种过分的宽容。
这种宽容并不是指单纯的善良,而是将自身与普通人,放在同等地位?
而此种类似施恩的手段在上层人物中并不罕见,只是在他看来,林末范围未免定的太宽。
竟然连没练过武的普通人也囊括其中。
“那我们离去后,他们应该不会出事吧?”
此言一出,林末点头,随口问道。
“不会的,总要有人干活啊。”
林君阳给了确定的答复。
两人继续前行,绕着驻点巡视,忽然前方黑暗中钻出一个人。
此时时至夜半,天上挂着的惨白的月牙,六七米外几乎难以识人。
“君末,君阳。”来人竟是林磊,此时其脸上不复以往的玩世不恭,而是眉头紧皱,身上气血鼓胀,是一副随时将要发出攻击的状态。
他迅速走近,低声道:
“出变故了,马氏,冯氏那边不知为何知晓了我们的计划,直接从北面将我们堵住,如今桥哥在那与冯炼他们僵持,我带你们从正谷口突围。”
“?”林末有些疑惑。
直接堵住是什么意思?知道撤离就算了,连具体计划都知道?
林末还想问具体情况,可是林磊显然不给他机会,直接一马当先便往外走去。
他接到的命令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将这两人送出谷外。
可是,显然来不及了。
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擂鼓一般响起。
三人下意识抬头,只看见方才巡逻过去的一队侍卫,正与一群身着黑色漆甲的猛士对砍。
这些黑甲猛士尽皆比常人高一些,都超过两米,身穿的黑色漆甲显然是以特殊材质打造,火光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幽光。
就连手中的大砍刀看寒光凛冽的模样,也是百煅钢刀。
两方接触,身强体健的林氏侍卫再猛烈的砍击,轰在黑甲猛士身上,除了使其身子微颤外,竟无再多的效果,
相反,一个个牛高马大的黑甲武士,每一次重击,便必有一个侍卫殒命。
转瞬间,立于地面的便只剩黑甲猛士,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血水将地面的落雪浸成红色。
完全是一场屠杀。
“冯氏的黑甲卫?”一旁的林磊语气沉重地说道。
黑甲卫类似于林氏的狩猎队,不过培养方式区别却很大。
其是直接寻身体禀赋好的孤儿,从小培育。
运用秘药,修炼横练功法,使之个个身强体壮,类似于普通天生神力。
再辅以百煅精铁打造的漆甲,人数一多起来,摆成阵势,加上尽皆悍不畏死,极难对付。
他低声解释道。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黑暗中,走出一个鹰目挺鼻,面相刻薄的男子。
自然是冯元刚。
他得到林远桥将要撤退的消息后,立即派人先将其围住,随后发现屋里并没有林末与林君阳后,并未露面,而是藏在暗处。
果然,跟着林磊一路尾随,一手引蛇出洞,直接便找到了两人。
他面露得色,仔细看了眼林末与林君阳,与画像比对,发觉没出差池后,心里更是一松。
“冯元刚,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磊心里一沉,环顾四周,在看见冯元刚身后的一个青面壮汉后,瞳孔微缩,冷声道。
“磊兄,我哪有什么意思,只是听闻林氏多出豪杰,这一代的君末,君阳侄儿乃宗师之姿,特意来结识一番。”
冯元刚轻声说道,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林末与林君阳。
下一刻,周围十数个黑甲卫便一齐涌上,将林末等人围住。
而其身后的青面壮汉也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两手环抱,看着林磊。
其肌肉如山伏,两手抱起之时,手臂肌肉高高鼓起,右臂套着一条漆黑的锁子甲,气势凶戾。
“出动两队黑甲卫,连青鬼也跟了过来,呼,好一个结识!”
林磊双眼出现点点血色,呼吸变得急促,微微躬身,随后舒展,整个人硬生生拔高了数寸,皮肤上出现淡淡的石斑。
“如果要打,那便来!何必拐弯抹角?”
冯元刚微微抬头,看了眼林磊,有些诧异其气势,随后沉声道:
“不管磊兄信不信,我来确无恶意,只是来问两位侄儿一些事。”
他目光锁定林末两人,语气生冷。
“两位侄儿,须知有些人碰了没事,有些东西拿了却会死,那东西,你们沾不得,
你们若是现在把它们交出来,我可以看在你们大伯林远天的面子上,放你们一条生路。”
身旁的黑甲卫忽地横刀,铿锵一声,下一刻似乎就要虎扑而出。
“我倒道是所为何事,东西确实在我这,
不过常言道,杀人越货,杀人越货,人杀了,把东西还回去是哪门子道理?”
林末淡淡道,知晓无论如何也避不了做过一场,却也没有否认,目光朝四周打量。
“年少轻狂为大患。”冯元刚叹气一声,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双手食指微微勾起,
“我在郡府见过很多你类似的人,自以为天姿纵横,一身傲骨,常出言不逊,最终招惹到大人物,白白误了性命,甚至连累家人,家族,
可悲而可笑。”
“你的意思,你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林末一怔,忽地问道。
“对你来说,或许是的。”冯元刚上前一步,语气平静:
“事实上,如果你不听话,你会死,身边的族人会死,就连大延山的林氏统统会死。”
寒风此时似乎都变得更加刺骨,卷起片片碎雪,使其发出痛苦的呜咽。
“就看看大人物,会不会被打死吧。”林末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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