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从未听说过“花鼓灯”。
他下意识觉得这是跟跳大神类似的东西,或许是某种超凡的技艺。
不仅是他,酒馆内的其他客人们也都好奇起来。
旁侧的李云龙跟赵刚对视一眼,转头问道:“福贵兄,你能不能给大家展示下?”
见福贵看来,他拍着自己胸口道:“在下李云龙,一名军人!”
听到“军人”二字,徐福贵肃然起敬。
他最羡慕这些军人,时常后悔当初没有跟春生一起走。
当然,家中有老婆孩子等着,真给他回头的机会,他也毅然领着盘缠回家。
“对,给我们看看。”小蜘蛛彼得跟着说。
咦,还有洋人!
福贵转头一看,轻咳一声,觉得不能在老外面前丢脸。
他站起身,说道:“那个,我年龄大了,肯定不能跟年轻时候相比。”
朱由检愣了下,认真看向对方,心说莫非这家伙实际上已经是个上千岁的老怪物了。
“无碍无碍,让我们开开眼便好。”他开口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鼓励。
唯有靠在窗边把玩着手机的苏洛表情古怪。
他知道福贵的来历。
一个“惨”字伴随这家伙的一生。
而所谓的花鼓灯……
福贵已经跳了起来。
他动作妖娆,表情丰富,但没有丝毫超凡的气息显露而出。
众人一开始还满目期待,慢慢发现……
这东西还真只是一种特殊的舞蹈。
正跳得入神的福贵突然哎呦一声,捂着腰停了下来。
跳得太急,他扭到腰了。
哪怕猜到这家伙大概率是个凡人,嬴政还是率先鼓起了掌。
“不错不错。”他说。
一时之间,酒馆内掌声一片。
众人的赞赏声此起彼伏,让福贵的紧张也慢慢淡了下来。
嬴政很快探知到了他的来历。
一平平无奇的凡人,家道最辉煌时也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地主,生活在一个好时代,如今正在辛苦种田跟大家一起吃大锅饭。
妻子身体不好,女儿是个哑巴,儿子名为有庆,也就跑得快点。
他左思右想,觉得这家伙连小福贵都不如。
至少小福贵厨艺不俗,若是有一日酒馆内需要招募厨子,他有机会成为酒馆一员。
这家伙难道来酒馆中专门给大家跳舞?
还是种地?
嬴政态度依旧热情,但兴趣淡了不少。
反倒是李云龙和赵刚对福贵颇为好奇。
李云龙甚至奢侈地花费100时空币请他喝了一杯蜘蛛强化酒。
喝下酒后,感觉到暴增的力量,福贵差点哭出声来,几乎将李云龙当成了再生父母。
有了这膀子力气,日后岂不是每天能多挣好几个工分了?
李云龙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跟赵刚一起问着他那个世界的情况。
得知一切如苏洛最早说过的历史那般发展,现在大家已经吃上了大锅饭时,二人颇为感慨。
他们多方打听,通过高要等人搞到不少未来的“历史书”,自然知道那段弯路。
现在发现福贵的世界走向如此,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也许他的到来正是先生想要借助我们之手让他们走回正轨?”赵刚突然想。
他信仰坚定,但也清楚再怎么尖锐的矛盾,也总好过让老百姓饿肚子。
他正琢摸着如何解决此事,突然见福贵拍了拍脑袋:“哎呀,我差点忘了,马上要上工了,迟到会被扣工分!”
“你们等一下,我下午忙完了再来。”
说完之后,福贵便匆匆离开了。
酒馆内的客人们面面相觑。
他们忽然发现,这名新客人似乎见识不怎么高。
有了酒馆这种机缘,还上什么工分啊。
哪怕倒卖点物资,或者厚着脸皮让大家资助一二,也可以过得很滋润了。
高要却注视着福贵离开的方向,觉得颇为亲近。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这样的小人物。
即便到了现在,已经成了大秦太上皇一般,他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大的野心。
“先生,这位福贵兄是个什么情况?”他忍不住看向苏洛。
其他人亦是纷纷望去。
众人都极为好奇,觉得酒馆内不可能邀请庸才。
那个家伙莫非是大器晚成?
或者说有什么异世界修炼者降临,发现他其实是个万年不出的超级天才?
苏洛的话却让众人失望起来。
“一个凡人,”苏洛看着众人,说道,“也就比各位惨一些。”
惨?
高要摇头。
再怎么惨还能比得上当初的自己?
被噶掉之后,他几乎陷入了魔怔啊。
黄蓉却来了兴趣,问道:“先生能否说说,他怎么惨了?”
苏洛想了想福贵的现状,以及他早先跟几人所说的情况,缓缓道:“他早先的经历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纷纷点头。
别看他们有的人早先还在聊天,可是对于福贵的每句话,这帮人都在竖着耳朵偷听。
一个昔日的地主,因为自身的愚蠢放纵被人夺走家产,却阴差阳错捡回一条命。
虽说女儿的聋哑以及父母乃至于岳父饿死确实够惨,但他们也都听出了福贵话语中那种否极泰来的样子。
“等你们再次见到他,或许便是他哭着的样子了。”苏洛说,“他的儿子马上要死了。”
听到这话,黄蓉愣住了:“他儿子好端端的怎会死?”
苏洛将有庆跟着胡老师跑去看热闹,因为血型匹配,给县长夫人,也是福贵妻子旧年好友的颜莉莉献血,却遇到无良医生被抽血过多而意外死亡的事情讲出。
“丧子之痛,果真是惨!”高要感慨道。
“这只是开始……”苏洛接着将本已说好跟凤霞结婚,却因为连累有庆死亡,而不敢面对徐家的胡老师离开,后来因缘巧合凤霞嫁给瘸子二喜之事讲出。
众人听说二喜开朗忠厚,以为事情有转机时,凤霞却因为生孩子大出血死了。
家珍知道女儿死去的消息后,跟着撒手人寰。
紧接着,二喜带着孩子苦根做工时,被两排水泥夹死了。
仅余下福贵与外孙苦根相依为命。
当听到苦根生病,吃多了豆子撑死时,酒馆内几个泪点低的女客人已经在落泪了。
“最后,他买了头黄牛,与之相依为命……”
听着苏洛的话,酒馆内半晌无声。
赵刚的想法突然变了。
这个名叫福贵的男人进入酒馆,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太苦了吧。
嬴政却下意识跟朱由检对视一眼,二者生出同一个心思。
先生邀请此人进入酒馆,会不会是隐晦地告诫他们要善待民众?
两人想到李世民早先说过的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原本还觉得有酒馆为后盾,纵然他们真的残暴不仁,也能稳坐江山,现在发现或许未必如此。
毕竟那种平凡的小民也能进入酒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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