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三月二十。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新芽初始,正是阳气升,阴气降的时候。也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日子极好,为百年来最好之天象!
宫中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今日可是册封皇太子的大典,容不得半点疏忽。
何令这两天着急上火,脸上冒了好几个痘痘,嘴巴也烂了。
这副模样让朱由校恶心,一脚给踹出了坤宁宫,何令对此,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心里压的事情太多了,在朱由校跟前万一没把住门,将那些事说了出来,可就真的要死人的啊。
“干爹!又抓了三个御史!”
何令捂着嘴,吸着凉气:“嘶…这又是因为什么啊?”
“嘿嘿,这三人在内衬中私藏血书,上面写的是沿海尸体与安南之乱。”
何令冷哼一声:“哼…不知好歹的东西,还写血书!喜欢写是吧?好啊,咱家就成全他们!交代下去,让他们在诏狱给咱家写,把血给咱家写干了,要不然咱家要他们全家人的命!”
“是,儿子这就去办!”
“慢着!”
何令又叫回那小太监,眼睛眯了眯:“咱家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给咱家搜仔细了,一会大典,除了咱们的人之外,其余人身边留着好手,只要有动作,立马抓了拖走!”
“是…不过干爹,其他人好办,可是那些勋贵…不好办啊!”
“勋贵?告诉下面的人,一会儿,让勋贵都去偏殿,说陛下召唤。”
“可是…陛下没说啊?”
何令瞥了那小太监一眼:“哦?没说吗?”
何令的语气很冷,那小太监立马换了说辞:“哦…不对,陛下说了,亲口说的,儿子我听的真真的!”
何令笑着拍了拍那小太监的脸:“呵呵…好啊,好,机灵,咱家就是喜欢机灵的。下去吧,好好做事,有你的荣华富贵享。”
“哎…多谢干爹栽培!”
……
天津卫。
此时的天津卫可是热闹的很啊,从日本方面过来了十几波人,现在加起来已经有三千之多了,还大部分都带着武器,这让天津卫的人如临大敌。
可是已经上报数日了,京中好似没有明白他们的意思一样,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让他们好好看着这群日本人。
可是这不是普通的日本人啊,有大明册封的就有十多位,尤其是德川家光这个日本国王,在大明属于郡王级别的,这里最大的官就是天津卫的指挥使了,叫王论,只是个小小的正四品武将,怎么和人家打交道?
尤其是人家还有国书,这就不是他一个武将能够处理的事情了。
可是京中没人管他,其他官员包括天津本地的文官,一个个都找借口跑了,最后也只能赖在他头上了。
不过还好,虽说只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吃食和住处,可这群日本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给了他好多金银,这让他觉得好像事情并没有变得那么糟糕。
这样的日子若是再过几天,他都能在京城买一栋三进大院子了。
可就在他憧憬的时候,又来了一批人。
“报…大人,有水师请求停靠天津!”
王论一愣:“水师?哪里的水师?山东的吗?”
“不是…是福建的!”
王论一惊,声调都有些不一样了:“福建的?福建水师过来干什么?有多少人?有调令吗?”
“有上万人!百艘船!没有调令,但是…有圣旨!”
王论倒吸了一口凉气:“万人,百艘船!开什么玩笑!圣旨?什么样的圣旨能调这么多军队入京畿之地?”
这事可没人给他回答,急的他来回踱步:“不对,这事十分有十二分不对,他们领头的人是谁?”
“福建总兵俞咨皋。”
王论一拍脑袋:“妈的,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什么大人物都过来了!”
福建总兵是一等总兵,正一品,并且俞咨皋的名声在武将圈中很大,毕竟他爹可是俞大酋,真正有谥号的人物啊,到哪里都是人上人的。
“大人…这…该怎么办?”
就在王论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又有一人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大人…”
“你他娘的死爹了?嚎你大爷的头啊!”
王论劈头盖脸先骂了一通,而后才问道:“怎么了?”
“那…那福建水师,上岸杀人了!”
王论一惊:“什么?杀人?杀什么人了?上岸多少人?守码头的是死人吗?”
王论一连串的问了许多,其实这会儿他已经在想自己死了之后埋在哪了。
“他们杀的是日本人,上岸的人倒是不多,只有二百多人,但是…一个个都好像阎罗一般,抓住日本人就抹脖子,眼神都不带波动的,咱们的兄弟不敢去制止。”
王论咽了一口唾沫,这怎么越说他心里越凉呢?
“妈的,早死晚死都要死,叫上弟兄们,跟我走!”
“是…”
此时的天津码头上,已经是血色一片了,数十头日本人倒在血泊中,能看的出来杀人的人,用的力气极大,那脑袋就算没掉,也就只剩下一层皮连着了。
两百多人具是抽刀列阵,身上都是青甲,护卫着中心几人。
至于天津卫的那些兵,是一个都不敢动的,有的已经尿裤子了。
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正是那王论领着亲兵过来了,那些亲兵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至少不是面有菜色的模样。
“是谁?谁在我大明天津卫动手!”
王论上来就压了一个大帽子,不过没人搭理他。
等到王论看清楚岸上的情况后,也是一愣,这等惨状,他这辈子是没见过的,地上的尸体,没有一个是囫囵的。
王论也害怕,心中也有退意,可是他怎么退?现在不退也就死他知道,现在退了,可就死一家了。
强撑着又上前两步,拱了拱手问道:“敢问是否是福建总兵俞大人?”
那群青甲军士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非也非也!俞大人在船上呢,还没下来。”
听到这么年轻的声音,王论心中稍微安定一些,年轻就是气盛,对付这种人比对付俞咨皋那些老狐狸简单的多了。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阁下是哪位?这个在我天津卫当街杀人?”
“杀人?你是说地上那些畜牲?他们不算人,原本我不想下船的,可是这群畜牲在,我就不得不下船了。现在给你一刻钟时间,将这群日本人全都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王论也是来气了,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你是谁?有胆子就报上名来!”
“呵呵…”
一声轻笑传来。
“本伯大明厉海伯,朱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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