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朱术雅也没敢和朱威来硬的,这边大部分是山海关的人,吴官之死朱威说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和朱术雅有关系,若不是这个王爷的名头,他早都被砍成肉泥了。
孙承宗就在眼前,看着朱威对自己动刀,也没什么动静,这等作态让朱术雅知道了,自己现在就是朱威案板上的肉,以朱威的缜密心思,真的想要自己死,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儿,甚至可能根本引起一丝震动。
众人纷纷入关,只留下朱术雅和孔礼,朱威不怕他们跑,这两个文弱之人,现在跑就是送死。
朱术雅看着旁边始终扶着自己的孔礼苦笑道:“只剩下你了,苦了你了。”
孔礼摇头,而后盯着朱术雅说道:“殿下,做个逍遥王爷不好吗?”
朱术雅一愣,对呀,做个王爷不好吗?不用关心哪里有天灾了,也不管哪里有兵祸了,整日快活,这种日子不好吗?
朱术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另外的心思的,可能是从他的父王那里接过辽王数代积蓄的力量,可能是看着大明日渐衰落,自己却是兵强马壮,也可能是他对这一辈子都出不了辽东的气愤吧,现在这时候再去追寻自己为何会这样,好像自己也不清楚了。
朱术雅拍了拍孔礼的手:“好…自然很好,可是本王,已经走的太远了,回不了头,你若想走,本王书信一封,给你一个好前程。”
孔礼还是摇头:“殿下,学生读书没读出什么名堂来,但是有一点学生始终铭记于心,那就是忠臣不事二主。不论王爷如何,学生既然已经认定主子了,就不该弃主而去。”
这话说的朱术雅心中暖暖的,除了廖远,他没别人可以吐露心事,今日看来,上天待他不薄啊,又送了一个知心之人。
“王爷,我们进去吧,要关门了。”
朱术雅收拢情绪后说道:“好…咱们进去,趟一趟这龙潭虎穴。”
……
原本大胜,山海关按照惯例会摆酒,可是吴官尸骨未寒,一切都从简了,刚刚安顿好之后,孙承宗就独自前来。
“朱大人,节哀。”
朱威摇摇头:“没什么的,人总会死的,今日是吴大人,明日就可能你我。”
孙承宗点头,默契的不说这个话题:“今日过来找你,是京中有异动。”
朱威一愣:“因为何事?”
孙承宗盯着朱威看了半天:“你真的不知道?”
朱威一脸茫然:“和我有关?”
孙承宗苦笑:“你若不知道,可就太奇怪了,你上次入京刚走,陛下就连着内阁发布了要增商税的圣旨,还要重新执行一条鞭法,你入京出京的时候太巧妙了,很难不让人联系到,是你在中间搞鬼。”
孙承宗在等着朱威回话,可看到朱威一脸呆滞,好似在神游一般,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朱大人…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
“哦哦…抱歉孙大人,我太吃惊了,没想到陛下老了老了,还有这等魄力。”
“咳咳…朱大人…慎言。”
朱威连忙赔笑:“抱歉,有些忘形了…”
孙承宗也是对朱威无语,战场上看起来好似有大将之风,平常的时候又好似没什么城府一样,总是让孙承宗感觉有些不真实。
“朱大人,京城现在已经乱了,每日都有朝臣跪在午门,杨首辅家门都被砸了,锦衣卫好似发疯一般,抓了好多人。”
朱威轻笑道:“好事啊。”
孙承宗一愣:“朱大人,你是发烧了吗?这怎么能是好事?这关乎江山社稷。”
“正是因为关乎江山社稷,所以我才认为是好事啊,孙大人,你科举出身,入朝为官二十载,你可知道我大明的弊端?”
“自然知道。”
“那孙大人为何觉得陛下此举是坏事呢?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大明若还是如此,最多也就五十年的光景了。”
听到这个结果孙承宗猛地摇头:“不…朱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了?大明弊端很多,但是也不至于只剩数十年吧?陛下征收商税还有继续推行一条鞭法,都是因为财政不足,可是我们大明这百年以来财政何曾充足过?有些时候,军国大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涉及的人和事太多,苦一苦百姓,比这样做可能更好一些。”
朱威看着孙承宗,表情有些复杂:“孙大人,我原本以为你和别人不同,现在看起来,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同,你是官,哪怕自己没有察觉,也会下意识的维护官员集体的利益。你说苦一苦百姓!百姓何辜也?今日苦一苦,明日苦一苦,你能等,朝臣也能等,你舒坦了,朝臣也舒坦了,可是大明将尽失民心,到时候不用什么鞑靼女真,从内部就能将大明拖入深渊了。”
孙承宗听到这话也是有些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机并不是很好。”
“那什么时候才算好?等到女真叩关?等到流民四起?等到叛军围困京城?孙大人,于国于民好的事,怕晚不怕早啊。”
孙承宗一滞,而后叹了一口气:“我没有你这么有魄力。”
“孙大人,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说完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突然朱威又道:“不出意外的话,我要调离辽东了。”
“什么?”
“陛下需要一把刀,这把刀是毛纪,可是锦衣卫那脾性孙大人是知道的,他们就是一群疯狗,出笼后可就不受控制了,所以陛下还需要一个笼子,这个笼子,很可能就是我。”
孙承宗倒吸一口凉气:“为何这么笃定会是你。”
朱威苦笑:“若是没有这次大胜,应当不会是我,可是这次大胜之后,辽东可安稳数年,我太年轻了,现在又有大功,陛下不可能让我在辽东继续带兵,至于为什么,孙大人应该清楚。”
孙承宗明白过来了,归根结底还是防备,大明对于武将的防备太深了,朱威若是像吴官那样的年纪,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是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这就不得不防了。
朱威接着说道:“所以,不让我带兵之后,如何安排我,就是一个大问题了,平常的时候,可能让我去五军都督府做个闲散虚职,但是如今有商税之事,需要有铁血手腕的人站在台前,毛纪算一个,我也算一个,这么大的事交代给我,没人会说陛下慢怠功臣,还可以用此事让我与朝臣离心,最重要的是,让我制衡毛纪,如此一来,我就成为孤家寡人了,没人会和我站在一起,我的威胁也就不复存在了。”
“一箭四雕啊,可是你若真的走了,辽东该怎么办?”
朱威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军事这边我准备推举刘綎将军,巡抚这边,我想让南京刑部尚书徐光启过来,再加上孙大人,应当无忧,还有最新的军事装备,我也会和太孙殿下商量好,至于流民这边,我相信孙大人可以做的更好。”
孙承宗听完后不住摇头苦笑:“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你将锦衣卫和刘将军叫过来,也是为了这个事?”
朱威摇头:“不是,而是我临走之前要将辽东内部最后的威胁处理掉,会杀很多人。”
“如此一来,你在辽东军中的名声可就臭了,你连最后的退路也要给堵住吗?”
“不如此的话,陛下不会信我。”
孙承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次和朱威聊完,都会发现朱威的不一样,越来越果断,越来越铁血,也不能算是成长,好像是朱威自己逼迫自己如此。
朱威也不知道孙承宗什么时候走的,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跟前只有秦苒儿。
朱威展颜一笑:“见过辽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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