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朱威与毛纪,其他人都是附和起身,正准备向外走之时,金家家主发现朱威二人没动,上前笑道:“两位大人,可否一起去迎一迎陈大人?”
朱威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眼前碟子中,听到金家家主的话后,用筷子指着眼前的菜说道:“陈制?他算哪盘菜啊?”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朱威这话说的太过分了,大明最牛逼的巡抚,在他眼里不如一盘菜?
“哈哈哈…本官怎么能让钦差大人迎接呢。”
在众人震惊之时,陈制已经到了金家。
陈制就是山西巡抚了,万历庚辰进士(庚辰年为万历八年,1580年) 。初授刑部主事,旋升工部虞衡,典试滇南,再转司榷武林谨饬关政,升守新安郡政清刑简,擢三晋提学分巡冀北,复辖福建右司,升浙江右司 奉抚山西提督,最后也就是升任山西巡抚了。
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浙江人绍兴人,背后靠着东林党,走的是外政入阁的路子,在东林党中的地位,仅弱于韩力容等少数几人而已,按照东林党对他的支持,以后必将成为东林党的代言人,也大概率会入阁。
二十四岁中试,还是二甲第十八名的好成绩,本应该是年少轻狂得意,可是那时都显得异常沉稳,深得万历喜爱,在同年进士中,陈制的仕途走的最顺,哪怕当年的状元也不上。
这等人物跟你开着玩笑,怎么说也要给些面子,可是朱威还是那副样子,筷子不断扒拉着菜,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众人离得稍微远了点,听不清楚,不过随着风声传来的声音中,含妈量极高。
笑呵呵的陈制也是变了脸色,向前走了几步,沉声说道:“下官山西布政司巡抚陈制,参见钦差大人。”
这时候朱威才好像反应过来一样,连忙起身拱手笑着道:“哎呀,原来是陈大人啊,大人过来本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啊。”
话说的漂亮,可是事真的办的不漂亮,至少这是其他人心里的话。
纵横官场数十年的陈制,自然不会因为这等事情就乱了心境,也恢复了笑容:“朱大人说笑了,大人是钦使,代表着陛下,怎么能让大人来迎,若大人真的来迎,那就是本官不知礼数了。”
朱威好像忘了陈制一般,又拿起筷子夹桌上的一盘菜,这盘菜刚好是王八汤,夹了几筷子,实在夹不上来,朱威一拍桌子:“他妈的,这王八蛋汤谁选的?你们看这王八蛋,又老又滑,这分明是不想让本官吃啊。”
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听的出来,朱威在指桑骂槐,所有人也知道,朱威骂的是谁,陈制却是不在意,也是指着那菜说道:“你们看看,朱大人不喜欢这菜,可是没有这菜,就不成席了。这菜吃的上吃不上,还是要看本事了。”
陈制说完后,场面瞬间热了起来,无数拍马屁的话从那群衣冠楚楚的人嘴里说了出来,有些话让朱威对这群“读书人”的下线又降低了几分。
“是啊,陈大人说得对,无菜不成席,不过陈大人啊,再好的菜,也只是菜而已,老子不喜欢的话,可以掀了桌子。”
“哗啦啦…”
说到做到,朱威直接将桌子掀翻。酒菜散落一地,朱威一脚踩在那王八蛋上,将那蛋踩的粉身碎骨。
而后好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被溅到的汁水,笑着说道:“你看看这些菜,现在狗都不吃了,本官不喜欢,就可以掀桌子,掀了桌子后,你们还要陪着笑脸,本官若是想换一桌,你们说…换不换?”
金家家主深吸一口气,他半截入土的人了,知道该和谁站在一块:“朱大人想要换一桌,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宴席价值不菲,有些材料更是有价无市,现在换一桌,可就不是那个味了。”
朱威摆摆手:“没什么,我这个人啊,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出来的,天生贱命,这桌菜看着好看,不过填不饱肚子,我这人也没多大的追求,只要能让我填饱肚子,哪怕是萝卜咸菜,也堪比龙肝凤髓。”
陈制听完后,脸色直接黑了,朱威这话,相当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山西表面风光,可是老百姓却吃不起饭,但是这话又没说明,陈制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若是陈制直说这桌菜的话,朱威这样的性子,肯定会说出别的更不中听的话来讽刺陈制,若是说百姓安民的事,朱威肯定也会见缝插针说陈制的不是,所以陈制现在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陈制不说话,金家家主也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当出头鸟了,让朱威有些无语,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群人。
场面有些冷了,朱威不想再看这群人丑恶的嘴脸了,又说道:“在宁夏的时候,有一位我的老上司,他与各位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良心的,他给我说过,文官补子是禽,武官补子是兽,合起来就是衣冠禽兽,话不好听,理却在理,各位禽兽们,本官累了,先去休息了,各位吃好喝好啊。”
说罢叫上毛纪,一块离席,金家有人上前带路,说安排了住处,朱威也是不理的,直接出了金家。
朱威走后,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好,做官的人,穿着一身官袍,就是一份脸面,现在被朱威当着面骂禽兽,这滋味可是一言难尽啊。
金家家主与俞敏一起上前,对着陈制说道:“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制自然知道他们要与自己商议什么,微微颔首,而后三人也不管其他人了,直接步入后堂,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想走又不敢走,留下又甚是尴尬,宴席是办不下去了,歌舞这会儿也是不合适的,只能干坐着喝风了。
………
朱威一行人直接出城,他们这一路,基本没有在地方上休息过,都是在野外驻扎,一是为了做个姿态,让别人知道他们不想与其他人有所关联,另一方面,也只是为了安全而已。
朱威做的事,太遭人恨了,有些人恨不得吃朱威的肉喝朱威的血,说不定就会铤而走险,在野外,反而对于朱威有利,因为他们不能保证在野外是否能够保证不放走一人。
到了预定的驻扎地点,李牛王二都带人忙活了起来,毛纪趁着这功夫,笑着说道:“你果然是不管不顾了,陈制可不是一般人,你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啊。”
“脸面?他的脸面值多少钱?陈制原本就是和韩力容是一丘之貉,他能不知道我吗?我给他面子,他会觉得我好吗?不会的,不如直接不给他脸,这样最起码我自己舒服。”
毛纪也是无语了,混了这么久官场,谁人不是心里想着让别人倒霉,甚至想着让人死的很惨,但是面子上都是一口一个兄长,一口一个贤弟的叫着,哪里有过朱威这种里子面子都不给别人的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一骑飞奔过来:“报…太原总兵出兵两千余,分为四个方向,分别去攻金家外围的秘密场地,明日天黑前会到汾州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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