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济宁府内,现在也是乱作一团了,谁都没想到,孔家竟然在这里和新军对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逼他们二选一了。
山东布政司衙门内,无论文武,都是坐立难安。
新上任的山东副指挥司指挥佥事沈景,站在最后,他比其他人更加不知所措,因为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知道新军中有大明顶尖的四大勋贵子弟。
旁人都以为对面的只是朱威,可就算是朱威,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山东布政司使叫袁一琦,是万历二十年二甲八十六名,赐进士出身,这个排名可不好,差点就变成三甲了,这样的排名一般人可做不到布政司使这种封疆大吏。
但是袁一琦不是一般人,他是孔家的女婿,借着孔家的东风,一步步高升,逐渐走到了让孔家都要对他礼遇有加的位置。
原本作为孔家的女婿,是不能在山东任职的,但是在万历朝的时候,万历可不太管这些,只要听话,什么他都无所谓。
所以袁一琦在山东,一呆就是三十年,从小小县令,做到一省布政司使,山东全境,都有他的门生故吏。
哪怕是山东的鲁王齐王衡王,都要对他三分客气。
“好啦!”
稍加苍老的声音从袁一琦的口中说出,堂中众人,皆是安静下来。
“城外有白莲余孽,新军朱威朱大人,领兵剿灭,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朱大人没有开口求援之前,不得一兵一卒出城,否则按律惩处。”
众人都有些心惊,听袁一琦的意思,现在是朱威围困白莲教,可是实际上呢?是新军被白莲教围困,如此指鹿为马的话,在袁一琦口中好似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众人心惊归心惊,可是不会在这时候当众反对或者提意见的,袁一琦的官做到现在,手里的血比一个边军将领还要多的多。
“沈景,可在?”
沈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被边上人推了一下,这才急忙出列:“下官在。”
看着沈景紧张的模样,袁一琦轻笑:“咱们这里,只有你一人见过朱威朱大人,想必你是了解朱大人的,你说……朱大人会不会灭了白莲呢?”
“这…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和朱大人有两面之缘而已,说不上了解,不过…”
“不过什么?”
沈景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将话都说出来,因为那后果,他这小身板实在扛不住。
“不过,朱威朱大人手下,有几个新兵将领,他们在下官手下呆了两月,倒是可造之材。”
袁一琦皱眉:“本官问的是朱威,你提那些人做什么?”
沈景头低的很低:“下官多言了,不过那几人的身份,都不简单。”
袁一琦眼神犀利:“什么身份?”
“有成国公之子朱缶,有定国公之子徐希,有英国公之子张之极,有永州侯之子胡厉!”
每说一个名字,堂中都会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几个勋贵子弟,来一个都会让山东整个省份紧张起来,这次一下子来了四个,写了不得了啊。
袁一琦嘴角抽了抽,黑着脸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沈景连忙跪下:“还望大人恕罪,不是小的不说,而是…而是小的收到了死命令,不能说。”
这其实不怪沈景,也不怪袁一琦,四大勋贵加上朱威的暗卫,想要隐藏几个人的身份,再简单不过了,除非有熟人见到,或者他们几个主动说出口,否则不会有人知道的。
勋贵嫡子干系太大,说小了,这是关系一家命运,说大了,这也是关系到大明社稷,所以这些人出行,都会有严格的保密计划,凭借躲在暗处的白莲教,还有孔家那些三脚猫功夫的细作探究的情报,还真的打听不出来这些人的身份。
所以袁一琦不知道,他也没有往这边想,在他的印象中,勋贵子弟都是混吃等死的货,有几个差不多的,也必定会好好安排地方历练,怎么可能跟着朱威过来这边受苦?
袁一琦有些摸不准了,他们敢这样做的底气,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朱威已经不受宠了,觉得可能因为“朱芷之死”,朱由校和朱威之间的蜜月期已经结束了。
朝中内阁人员变化很大,又大都是与朱威不一路的东林党人,更让他们确定了心中所想。
谁知道啊,谁知道四大勋贵嫡子都跟着朱威,这样看来,他们的想法错的太离谱了。
那现在,该怎么补救?
“报…大人,有人求见。”
“谁?”
“他们说是京城的人,有大事和大人商量。”
袁一琦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时候京城来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否和济宁府外的事有关?是否和孔家有关?是否和白莲教有关?是否和他有关?
其余人也都伸长脖子等着袁一琦的选择,不过短短一刻钟,很多人的心思都变了,若只是朱威一人,他们大部分人会跟着袁一琦和孔家,一条路走到黑,但是加上四大勋贵嫡子,他们就没那个胆子了。
说到底,这些人心底还是以大明臣子自居,除非孔家造反当了皇帝,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反抗朝廷的。
袁一琦眼睛扫了一圈,众人表情的细微变化,也是看在眼里了,心中气愤这群人见风使舵,但是他的心里也是没底。
“让他们进来。”
“是…”
很快两个商贾打扮的人进入大堂,袁一琦见到二人,眼睛一凛:“原来是赵掌柜,还有陈掌柜啊。”
二人对着袁一琦拱手:“见过袁大人。”
这两人在山东做生意,做的还不小,自然和袁一琦有过交集,但是也仅仅是有交集而已,这两人做的生意,大都不是民生生意,而是大宗盐铁生意,能做这种生意的人,背后都是有大势力的。
袁一琦以前倒是想过和两人交好,但是这两人很骄傲,哪怕对一省布政司使也是不拿正眼看的,袁一琦也曾经找过他们麻烦,但是马上就会被上面警告。
再之后,袁一琦和他们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了,他们赚他们的钱,袁一琦当自己的官。
“不知道两位掌柜的过来,是有何要事啊?”
那个更显老的赵掌柜的上前一步,脸上的嬉笑也收起了,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小人不过一介商贾,本是上不了台面的,但是今日不得不问一句,敢问袁大人,山东是否只知孔家,不知朝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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