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太阳被乌黑的云挡住,好像又要下雨了。
这是哪里?
牛星华睁开眼睛,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原本被红纸伞撑开的巨大伤口居然消失了。
牛星华挣扎起身,突然感觉手背一阵瘙痒,他低头一看,发现旺财正舔着他手指间的血迹。
牛星华四处张望,在自己身侧找到了陷入沉睡的咪咪,它又变回了一只平平无奇的白猫。
寒风夹着雨丝灌入牛星华的衣襟,凉得刺骨。
八、九月的天气已经微凉,而他还依旧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原本白色的短袖已经被血液染成了暗红色,猩红的血洒得很均匀,居然看不出来一丝违和。
这里是黑街?牛星华突然想起来了,他还在这里给潇涵买了根烤肠吃,那时候她笑得很开心,单纯得像个小孩子。
牛星华的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有些人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碰见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毕竟这个世界很大,人也很多。
牛星华的心忽然抽痛,老爸老妈的脸突然没来由得在他脑海里闪烁,牛星华突然开始恐慌。
老爸,老妈,你们这么强,不会有事吧?
他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屏幕已经破碎了的手机。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给他们打去电话,自己该怎么告诉他们数斯被夺走了呢?
可不知为何,他还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打出了老妈的号码。
他的手指在半空停了好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拨通,打开免提,将手机捧在手心,默默地看着它。
电话“嘟、嘟、嘟……”地响着,突然一阵忙音。
“这里是柳眉,如果是别人请拨1,如果是宝贝儿子就拨2。”女人的声音欢快地响起。
牛星华突然笑了,老妈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一样幼稚。
牛星华拨了2,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后,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
“儿子,这里是老妈。”
“老爸也在这里,哈哈哈……”
声音中还夹杂着男人豪迈的笑声。
女人嘟囔几句后,男人停止了大笑。
“儿子,中秋节快到了,我和你老爸特意提前十天给你留了言。那天我们可能要出任务,不能陪你了,你想我们了就多听听我们的留音。记住,老妈永远爱你。”
“哈哈哈,老爸也是。”
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晶莹的眼泪在牛星华眼眶打转,一股酸酸的感觉突然从心底流出,就像打翻了醋坛子。
“喵……”咪咪醒了,伸着懒腰。
牛星华手忙脚乱地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嘟……”
突然有电话打进,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已经等了多久。
牛星华警惕地接通电话,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出声。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牛子,是我。你在哪里?”
牛星华放下心来,“老刘,我在黑街。”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等我,我这就来接你。”
“好。”牛星华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却没电关机了。
半小时后,老刘驾着一辆亮着“天使眼”大灯的黑色宝马,停在了黑街的街口。
牛星华微微错愕,最后还是抱着咪咪和旺财上了车。
“老刘,这车哪来的?”
老刘专心开车头也不回,“租的。”
牛星华扭头看着窗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瞬间直起了身。
那道身影却是一闪而过,牛星华只得收回视线。
“哎,对了。老刘,你怎么忽然租车了,你不是还要存钱娶老婆吗?”
一道枝形闪电在云层里闪灭,耳边轰然爆震。
真的下雨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玻璃上,雨刷器像台发了疯的节拍器一样疯狂摇摆,将一层层雨水毫不留情地刮开。
老刘的车速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还轰然提速,在柏油路上甩出巨大的弧线,如利刃般劈开厚重的雨幕。
“老刘,我们要去哪?”牛星华问。
他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对,因为,正在驾车的是除了老爸老妈之外,他最信任的人。
老刘面无表情,“之前我不是答应过你要带你去吃大餐吗?今天我带你去吃锦官城最顶级的中餐!”
老刘拨弄着他的方向盘,没有再说一句话。
牛星华觉得气氛很怪,车内很沉重,仿佛有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老刘,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牛星华打破沉默。
老刘的手猛地一顿,“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牛星华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坐在后座,看着外面被大雨冲刷的城市。
五十米外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无法看清,雨点密集的就像是谁打翻了上帝的水盆,空气中漂浮着水沫。
有人说锦官城是一个地下之城,因为它的四周都被高山围着,就像一个水桶,而如今整个锦官城真的就像泡在了水里。
偶尔有红色闪电笔直地砸向地面,天空漆黑如墨,就像又回到了凌晨二、三点的样子,能见度差到了极点。
山雨欲来风满楼,牛星华脑海中突然响起这句诗。
不过也好,把那些藏在阴暗角落的罪恶都冲刷掉吧。
“呲!呲!呲!”
轮胎一阵打滑,宝马的大灯亲上了前车屁股。
前车车主骂骂咧咧地打伞下车,敲着老刘的车窗。
老刘将车窗摇下,寒冷的风裹挟着雨丝打在牛星华脸上。
“艹尼玛的,你会不会开车啊,雨下得这么大,你踏马还开这么快,你踏马急着投胎别带上我……”
那人的骂声突然停下,一大沓红色钞票打在了他的脸上。
“不是,你瞧不起谁呢?钱能解决问题吗?”
老刘没有作声,又掏出一大叠钞票,总数可能有五、六万之多,修车是绰绰有余。
“你你……你好人有好报,下次还撞我。”那人收起钞票,笑嘻嘻地离开了。
“老刘到底怎么了?你成富二代了?”牛星华很是错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钱财乃身外之物,花的开心就行。”老刘打开了车的音响,放出的音乐是筷子姐妹的《父亲》。
天愈来愈黑,路灯亮起,却透不过厚重的雨幕,灯光微弱得像是夜晚的萤火。
“到了,下车吧。”老刘打开车门。
牛星华将信将疑地拿起后座上的两把伞,撑开伞,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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