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交车上下来时,阮星落正好看见男友陪着林禾上了他那辆悍马。

    小姑娘白白净净,明眸皓齿,扎着丸子头,一副涉世未深的学生模样,听说是新来的秘书。

    这一幕有些刺眼,阮星落突然想到男友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

    嫌弃林禾笨手笨脚,丢三落四。

    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提起女孩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眼里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那边,薄西洲不知道说了什么,逗的林禾眉开眼笑。

    气氛很好。

    但那种外人绝对插不进去的氛围才最让阮星落心痛。

    她眼睁睁看薄西洲搂着那姑娘疾驰而去。

    这时,手机发来短信,提醒她记得缴纳医药费。

    阮星落回神,深呼吸一口气走进医院,刷卡,一气呵成。

    余额不足。

    “呀,你又流鼻血了。”

    旁边护士发来惊呼。

    这事对于最近的阮星落而言,寻常到像家常便饭了。

    她一边安慰护士,一边去看奶奶。

    贺医生查房,看见她,忍不住道:“流鼻血了?上次检查就显示你血小板偏低,这样发展下去你会得白血病!你得补充营养,不要太劳累,不要再打双份工!”

    “阮小姐,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阮奶奶考虑,如果你病倒了,她也没希望了。”

    听见他提到奶奶,阮星落小脸苍白,急忙道:“奶奶怎么样了?”

    “不做手术保守治疗,最多还有两个月时间。”

    阮星落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贺舟扶住她,瞥见她衣领上没洗干净的血迹,眉头轻蹙:“我给你开一些补充营养的药,几天没见,你不知道自己瘦了多少吗?”

    医院的药很贵。

    阮星落还是拒绝了。

    她的钱要省下来给奶奶看病。

    “晚点我去网上买几瓶维生素b吃”,她像从前一样转移话题,打趣道,“而且我这么年轻,说不定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贺舟沉默。

    考虑再三,他不得不说:“你男朋友是薄氏集团的二少,跟他开口,他会帮你。”

    阮星落愣住,露出几分苦涩的笑。

    “再看吧。”

    她想过找薄西洲借钱,但薄夫人私下警告过她。

    作为对薄西洲没有任何帮助的孤儿,如果她还异想天开,从薄西洲身上拿到一分钱。

    那么动不了她,薄夫人也有千百种手段让阮奶奶提前离开。

    病房里很安静,奶奶还在睡觉。

    最近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好一点时,奶奶认得她,就用骨瘦如柴,龟裂粗糙的手,反反复复摩挲着她的掌心。

    念叨。

    “哎呀,奶奶喝不到落落的喜酒了,也不能帮忙带小孙孙了。”

    “奶奶啊,真想陪落落一辈子,看着你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奶奶就没遗憾了。”

    “阮小姐,”护工从枕头底下摸出绣到一半的虎头鞋,“这是你奶奶清醒的时候绣的,说看不到你生孩子,但希望能赶在你结婚之前,送上这份新婚祝福。”

    忍了很久的泪终于落下。

    阮星落捧着那双鞋,嚎啕大哭。

    她没能让奶奶过上一天好日子,但不能让她走时还抱憾而去!

    她掏出手机给薄西洲打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

    发短信和微信,也没回复。

    她和薄西洲之间,要是薄西洲铁了心不回她消息,她是找不到他的。

    但有一个人可以联系上。

    薄西洲的小叔,薄斯年。

    因为她曾经阴差阳错救下过他。

    深呼吸拨出一个号码。

    “喂,小叔,我是阮星落,我有事求您,希望您能出面,让阿洲和我结婚。”

    那边许久没传来答复。

    许久,对面轻笑。

    阮星落的心跳突然加快几分。

    几年未见,薄斯年的声音,似乎变得更磁性悦耳了。

    光是听在耳朵里都让人面红耳赤。

    “五年前求我出面让你们不要分手,五年后让我出面做你们的证婚人?”

    “看来这几年一点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没猜错的话,我侄子身边,现在应该早就佳人在怀。明知你们之间有第三者,还要结婚,我能问问图什么吗?”

    他语气里的淡淡嘲讽让阮星落忍不住哽咽。

    “小叔,我奶奶快不行了,她临终前的愿望,就是看我结婚,我不能让她去之前还放心不下我。”

    因为是孤儿,所以她对亲情看的很重。

    她哭的无声。

    过了会,薄斯年的声音重新传过来,这次,他语气没有任何戏谑嘲弄的意思。

    “别哭。”

    仔细听还有几分无奈。

    “在哪?我让秘书现在去接你。”

    ……

    薄西洲最近很烦躁。

    看着阮星落的十几通来电,他知道两人之间很久没有坐下好好沟通了。

    也知道问题出在哪。

    家人的不理解,外界的不看好,两人之间越来越大的感情裂缝。

    但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是三年前的那场绑架,他小叔先一步找到了阮星落。

    没人知道他在那一刻有多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薄斯年面前,他永远被压着,身为男人的自尊一直被践踏。

    薄家要求他和星落分手,他改变不了母亲强势的想法。

    可薄斯年出面,却轻松定下了这件事。

    每次看见阮星落,他都能想到,为了保住两人之间感情他跪在祠堂被打的皮开肉绽,却比不过星落拿着恩情去找薄斯年开口。

    “在想林禾?”顾越走过来,顺手点了根烟。

    薄西洲无语:“瞎说什么,我和小禾之间,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

    “上下属关系?”顾越嗤笑,“这话骗哥们可以,别把自己骗了。”

    薄西洲火气上来了:“你什么意思?”

    顾越顾左右而言他:“星落是个好女孩,别辜负了她。”

    “用你提醒。”薄西洲踩灭烟。

    他当然知道不能辜负阮星落。

    两人同甘共苦,互为初恋,小时候在同一家孤儿院相依为命,长大后家里长辈反对下绊子,这么多年还不是磕磕绊绊走过来了。

    他知道阮星落想结婚。

    一个女孩的青春又有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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