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子里只有老杨一个人。

    察子们闯入,一举将老杨拿下。

    老杨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

    只是,无论察子问什么,老杨的回答只有:

    “啊!啊!啊!”

    他的表情从头至尾也只有惊恐。

    纵然察子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从老杨身上得到任何答案。

    “大人,这人哑了,也不识字,什么都问不出来!”

    “先带回皇城司地牢。”段景耀看老杨年迈,又嘱咐着手下人,“先别用刑,等我消息。”

    段景耀仔细搜查了老杨的小宅子。

    乍一搜,似乎如铁匠所言——老杨独居于此,可仔细搜查,他找到了喂养马匹的精饲料。

    家中无马,却备有饲料。

    可见此处有人造访。

    段景曜又派人去了府衙,翻查得知老杨是二十年前迁入了汴京城,登记册子上只有老杨一人。

    好不容易查到了线索,却眼看着要断在老杨这里。

    他心里堵了一口气。

    问道:“楚大人和余富回来了吗?”

    “没有。”

    “你去白御史家里传个口信。”段景耀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后又对一众察子下令,“出城,找人!”

    众人从陈州门出了汴京城,欲寻找军器所原来的人们。

    搜了半个时辰,毫无所获。

    城外搜不到人,八成进了其他州府。

    正准备继续南下时,段景耀突然下令调头北上。

    牛粪车由陈州门进出,让人下意识以为人是往南走了。

    他也是突然想到,汴京城东南西北各州府,唯有北向州府的城门查守松懈。

    越想,他越觉得牛粪车走陈州门就是因为幕后之人知道赵弗是个易被收买的人。

    如此,该往北查!

    皇城司一众人,浩浩荡荡一路向北。

    与此同时,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气定神闲地走到了三皇子府外。

    突然,翩翩公子的眼神变得鬼鬼祟祟。

    他见四下无人,随后贴着墙根走了几步,双腿一蹬,借力翻进了三皇子府。

    “啊……”落地的白泽轻声叹气。

    他作何穿了这么一身惹眼的白衣!

    要是让皇城司的弟兄们知道他穿白衣翻墙,定然会笑话他当了几天御史就忘却察子的本事了!

    眼下,他也只能万分小心了!

    白泽避着人,缓慢地移到了三皇子的正院。

    军器所失火一事,已在汴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而且此事在明面上,尚不能与三皇子韩敬扯上任何干系。

    越是这种时候,越能在不为人知的时候,看见韩敬最真实的一面。

    眼下,他便要替他家大人看看韩敬是个什么德行!

    这般想着,白泽悄悄探头,看见了院子里的韩敬。

    树荫下,摆着一张软榻。

    软榻旁,有三个鸟笼,鸟笼里关着漂亮的鸟。

    而韩敬,正半眯着眼躺在软榻上。

    身旁还有婢女在为他打扇。

    真是好不惬意!

    白泽盯着韩敬看了几息,收回了脑袋。

    军器所里的兵器是韩敬转移的,眼下兵器所出了事,韩敬怎的完全不着急?

    不对劲!

    白泽一边想着,一边原路返回翻出了三皇子府邸。

    他想着赶紧把此事告诉段景曜,但却不知段景曜在何处。

    无奈之下,白泽在皇城司和府衙两地之间走走停停碰运气,未曾想,还真碰到了人。

    只不过碰到的不是段景曜。

    “楚大人,余富!”

    “白泽,你怎在此?”

    “为我家大人办事,楚大人,我家大人呢?”

    “不知。”楚昭云摇了摇头。

    她和余富从城北进了汴京城。

    一路上半个熟人都没碰到,她也不知段景曜眼下在何处。

    “余富,按计划行事。”楚昭云留下一句话,便径直去了府衙。

    余富立即往皇城司去,白泽连忙跟上。

    兵分两路,为的是查杨宁穆。

    此人为军器所找了替死的人,他与谋划军器所失火一案的幕后凶手,有直接关系!

    找到了他,就离破案不远了!

    “杨宁穆?”

    楚昭云从老旧的、厚厚的册子里翻找出了杨宁穆。

    此人少时迁入汴京城,一直以来一人便是一户。

    “少时?自己迁入汴京城?”楚昭云喃喃自语。

    她誊抄了杨宁穆的住址,随后便在府衙门口等着。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余富和段景曜就来了。

    “楚大人,打听到了!杨宁穆是端王府的门生!”

    “端王府?”楚昭云自打来了汴京城,就没听过这号人物。

    余富解释着:“端王爷是陛下的兄弟,天生有疾,双腿一长一短。端王爷不怎么出门活动,楚大人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原来如此。”楚昭云心想,这汴京城里的皇亲国戚真是多啊,前有公主郡主,后有晋王爷,如今又来了个端王爷。

    怕是扔块石头都能砸到一位皇亲国戚啊!

    楚昭云又问:“门生?端王爷博古通今学识好?”

    “往好听了说是门生,其实就是幕僚,这些高门大院里,都有自己的幕僚。”

    “……”

    管他是谁,和杨宁穆有关系,那就是和军器所失火一案有关。

    楚昭云低声问道:“端王爷和三皇子可是有仇怨?”

    “为何这般问?”余富挠了挠头。

    白泽瞪了一眼余富:“你傻啊,要是无冤无仇,端王爷手下的杨宁穆烧军器所作甚?难不成是杨宁穆和军器所有仇?”

    余富不甘示弱瞪了回去:“我是说,端王爷这么多年都无欲无求,他犯得上火烧军器所吗?都一把年纪了,他会傻到想不开断送自己的后半辈子?”

    白泽有些动摇:“也是,而且端王爷有这么大本事知道军器所和三皇子的牵扯?咱们不是也才知道没多久吗……”

    “这都说不准,万一端王爷觉着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断送他的后半辈子呢?”楚昭云提醒着。

    她查案中见过太多自负自大的人,所以她从不以“傻到想不开”这般心态去揣测凶手。

    “楚大人,咱们去端王府一探究竟?”

    “不急,先去杨宁穆的住处。”

    “我见过一次端王爷,看起来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啊……”

    “七皇子看起来像?”

    “……”

    楚昭云与段景曜所查消息不互通,这厢在议论着端王爷,却不知段景曜早已查到了端王爷与韩敬之间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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