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川在阳台上坐了一夜,也吹了一夜的夜风。
他几乎从没有像这一夜这样,静静地独坐一晚,去回忆,去审视。
以前哪怕偶尔想起时漾,也总会很快逼自己把心思转回学习或者工作上,不去想念,也不去回忆。
但这一夜,他突然异常怀念高三那年,遇到的那个初始时有点拘谨、熟识以后乖巧中又带点狡黠的少女。
他记得时漾在他面前是有放开过一阵的。
半个学期的同桌下来培养的熟悉和默契,她在他面前虽然还是会有些小拘谨,但这种小拘谨下又藏着独属于那个年纪的灵动狡黠。
她会撒娇,会主动黏他,也会耍赖,会使小性子,但又会很快主动求和,像长不大的小姑娘。
第二学期的时候她还主动申请重新调回他的那个角落。
他们其实是亲昵过很长一阵的。
在那个和谁的不太熟的班集体里,她和他有着外人看不出来的亲昵和依赖彼此。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漾面对他时所有的主动亲近、所有的狡黠可爱和小性子都收了起来。
她开始变得拘谨、平和,又异常的乖巧懂事,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小放肆。
高三毕业,她平和安静地退出了他的生活。
四年前重逢,已经长大了的她越发地平和沉稳。
婚姻的那两年时间里,她从容安静,不吵不闹,但那个高三那年最初那个虽然会拘谨、但眼神里藏着狡黠、会撒娇、会耍赖皮、会使小性子的小女孩不见了。
傅景川突然很想念,高三那年遇到的时漾,那个还有着小女孩心性的时漾。
第二天去公司时,傅景川在电梯遇到了同来上班的时漾。
他是直接把车开到的地下车库,没有特地搭乘高层专属电梯,进的普通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下,电梯门开,等电梯的人群蜂拥而入。
在蜂拥而入的人群中,傅景川看到了跟随人流进入电梯的时漾。
时漾也看到了他,视线微顿后,平静地把视线转开,安静地站在电梯一角,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的眼神和神色,无不践行着她说的,只做陌生人,只做陌生人行不行。
也是他说的。
傅景川也平静地没有打招呼,只是任由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
她站在他的左侧前方,和他各踞一角。
电梯里已经满满当当挤满了人,但身高的优势,傅景川还是能清楚看到人群中的时漾。
她神色是安静平和的,和这几年一样。
但那个会睁着圆大无辜的眼睛、小心翼翼问他:“傅景川,这道题我不会,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吗?”的小女孩不见了。
傅景川不记得那样的时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好像就是突然之间,她不再黏着他,不再找他帮忙解题,开始和他保持距离,面对他永远平和认真,也没有了大的情绪起伏,和现在一样。
电梯在不同楼层间停靠,满满当当地人群在慢慢减少。
在十七楼停下时,时漾走了出去,没有回头,也没有打招呼,或是道别。
确实像她说的那样,只做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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