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两块,爱要不要。”
“不是,我说你这同志怎么不讲理啊?买卖,不讲价,它还是买卖吗?再说了你这够秤吗?”
“按份卖,不秤斤两,想讲价去别的地儿,我这儿不弄那些虚的,不买就抓紧走,没看后面还有人等着买呢吗?”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你便宜点,我多买点,你我都各自早点回家,多好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干呢?”
“去去去,我不着急走。”
“嘿!那我也不着急走。”
“你爱走不走。”
“你爱卖不卖。”
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就这么杠上了,原本旁边想买的也不着急了,都盼着前边这大哥能给力点儿。
但凡砍下来一分钱都是好的。
众目睽睽下,前头便宜了,后头买的人也能沾点光不是。
卖肉的这位就是杨庆有。
过了凌晨后,他特意跑了远路,去的城西黑市。
所有的肉都被他切成二两大小,八两瘦二两肥搭配成一斤,用麻绳串着,两块钱一串,就挂在眼前用树枝搭起的木架上。
原本他还以为要价太高,可能买的人不多。
没成想,刚摆好摊儿,面前立马围了一群人,个个丢下钱价也不砍,拎起肉就走。
这种行为倒也好理解。
市面上不供应鲜肉的传闻基本坐实了,各个肉铺要么专门卖骨头和内脏,要么就是卖罐头,想买鲜肉,没点关系,那就是妄想。
家里摊上喜事儿,想置办的敞亮点,就只能去黑市淘换。
而黑市上卖肉的摊子确实不少。
杨庆有这算是便宜的,毕竟不要肉票。
隔壁几个黑心的常驻肉摊,猪肉要一块五一斤,还得搭配着肉票才能买。
都这样了,瘦肉肥肉还得分开卖。
九瘦一肥,卖一块五。
八瘦二肥,卖一块八。
肥肉每多一两,价格高三毛,肉票照付。
对比之下,杨庆有算良心的不能再良心了。
就当他以为半个小时能解决战斗时,没想到,开卖不到十分钟,就遇到了个犟种。
非要跟他谈价钱。
谈你妹。
现在是卖方市场,大傻嘚儿。
杨庆有没骂他都算是脾气好,搁不远处那几个常驻摊子,早抡杀猪刀了。
“我说同志,你就给他便宜一毛呗!早把他打发了,你好早收摊子回家。”
“就是啊!你看东头肉摊都卖了一半了,你在犟下去,我们可去别的地儿买了。”
“同志,做买卖哪有不谈价的,你没必要这么认死理儿。”
“我说同志,你头回来城西黑市吧?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不懂这儿的行情,一般大伙买东西,卖家都降个一两毛,图的就是高兴。”
“对对对,这位老哥说的对,就是这么个规矩。”
“同志,老哥哥我劝你一句,早卖完早回家,趁着现在人多,路上还有个搭伴的,等到三四点时,路上不太平。”
“可不,这老哥好心呐!说的都是实在话。”
“同志,你便宜点,摊子上的肉我们全包了,待会儿咱们一起回城,搭个伴儿,保你一路平平安安。”
一帮看热闹的,看似好心,实则暗藏小九九的在那嘚不嘚的帮中年人说理儿。
他们生怕杨庆有不信,个个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本来穿的就多,还都带着头套或面巾,大开大合之下,话还没说几句,脑门便开始冒汗。
杨庆有摇着大蒲扇,懒得搭理他们,任由他们怎么说,丫就四个字:
“爱买不买。”
至于路上不太平。
他还巴不得有人起坏心思呢!
那可都是送财童子,来一个他赚一个,来两个他赚一双,大半夜的,来都来了,多赚一分是一分。
他不嫌麻烦,更不嫌赚的少。
拥挤的黑市,闷热的空气,众人擦着汗,叨叨的嘴都快干了,见摆摊的孙子愣是不松口。
便逐渐有人开始按捺不住那颗有点慌乱的心。
这儿毕竟是黑市。
多待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除了那些路上黑吃黑的,还得防着公安截胡。
实在不是个可以久待的地儿。
更何况,早掏钱,还可以挑一挑,总比买别人挑剩的尾货强。
“算了,看你头回来不懂事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
随即这位年长的老哥,丢下两块钱,拎起早就挑选好的目标,拔腿就走。
“这就对了嘛!早买早回家,省的留在这喂蚊子。”
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冲四周愤怒的看客招呼道:
“都别愣着了,要买的抓紧掏钱哈!肉就这么点儿,早掏钱早挑,肥肉块儿大的可不多,挑晚了吃亏别发牢骚。”
“哎,我说”
还有人想开口埋怨他,结果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呢!便冒出了第二位、第三位
临时因利益捆绑的一团散沙,在杨庆有的催促中,轰然倒塌。
一个又一个见肥肉眼红的买家们,丢下钱,拿起肉就撤,一切都是那么丝滑。
眼瞅着肉越来越少,哪还有人顾得上抱怨,都闷头往里挤。
结果就是,现实完美映射了杨庆有的预计,还没到半小时,一百多斤的猪肉便被抢购一空。
杨庆有扯了两下脸上的大口罩,低头忙活着收摊,压根不理面前那几位因为没买着肉,满嘴抱怨的顾客。
磨磨唧唧,活该你们买不着。
在幽怨的目光,和不远处两道隐秘而贪婪的目光注视下,杨庆有团好空麻袋,拎起小马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
然而,消失也只是暂时的,没等那两道贪婪目光的主人追上去,只见这孙子又拎着俩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朝黑市走来。
黑市的收费员只是诧异的瞅了他一眼,便跟在杨庆有屁股后,走向他刚才摆摊的位置。
杨庆有刚放好马扎,还没来得及解麻袋,那收费的哥们就默默的把手伸到杨庆有面前。
“我刚才交过了。”
“是啊!可你刚才离开了。”
看着收费员倔强的手掌,杨庆有心里默默的骂了声艹,不甘的掏出毛票,拍到那哥们的手心里。
收费这哥们也敬业,走之前还不忘好心提醒杨庆有。
“下次可以让别人送进来,这样可以省五毛。”
你还怪好心来。
杨庆有无声的朝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然后才开始麻利的解麻袋。
也不知哪个孙子手这么快,就三四分钟的工夫,杨庆有之前搭好的木架就不翼而飞,导致他只能把肉摆在麻袋上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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