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顺,位于王府井和东安市场中间,一座三层小楼。
由于还没到饭点,店里客人不多,杨庆有一行四人,直接上二楼,挑了个临窗的座。
到底是有名的老店,斑驳的建筑里别有洞天,里面的陈设很讲究,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虽然杨庆有不懂这些玩意,但依旧看的津津有味,没办法,落款的全是名人。
老舍先生,胡絜青女士,孙菊生等等。
餐桌上铺着洁白的台布,中间放着一铜锅,那股整洁的味儿就和一般饭馆不同。
客人一落座,立马有一伙计上前,拿着菜单,等您点菜。
和所有的公私合营饭馆一样,吃东来顺涮羊肉,同样少不了肉票和粮票,羊肉一块三一斤,比市价贵五毛。
杨庆有上来直接点了五斤羊肉,一斤羊肚,奔着羊肉来的,他就没打算吃饭,糖蒜,韭菜花,麻酱,特色酱油,一样不落,各来一份。
就这样也才花了八块多,杨庆有一个劲的感慨便宜。
苏颖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刘夏、王佳佳俩人有奶便是娘,一口一个杨哥的叫着,只夸杨哥大气。
火锅添上汤,待滚烫后,羊肉上桌。
不得不感慨切肉师傅的刀工熟练,纯人工手切,每片羊肉精薄如纸,摆花瓷盘内,透过肉片,瓷盘上的花纹清晰可见。
这场面后世可见不着。
筷子夹着羊肉,放锅里一涮,沾上秘制酱料,入口绵软,都不用细嚼,可见羊肉之细嫩。
刘夏、王佳佳毫无淑女形象,大概是从来没这么毫无顾忌的吃过肉,羊肉上桌后,手就没停过。
杨庆有和苏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没多大工夫,俩人的身份背景,个人信息,都透的干干净净。
到这时杨庆有才明白,苏颖原本是住复兴路(也叫解放军路)的炮兵大院,后来父亲病故后,跟着姑姑搬去了外交部大院。
因为她姑姑和姑父,也就是王佳佳爸妈,都是外交官,妥妥的高危职业,待到了那十年,啧啧!
苏颖过年二十,比杨庆有大一岁,在外国语学校读大二,不出意外的是英语专业,妥妥的高危专业,准高危职业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到时候一家人,一个不落,全得劳动去。
即使王佳佳运气爆棚,大学读了别的专业也没用,政审不合格,照样得下乡。
杨庆有只能感慨:命运呐!净捉弄人。
一通胡吃海塞之后,四个人瘫靠着椅背,压根没有走的想法,太撑了,不缓缓起身都难。
“杨哥,呃,今儿这顿吃的爽,咱下回什么时候再来?”
王佳佳打着饱嗝,鼓着略带婴儿肥的腮帮子,眼中散发着希翼的光芒。
“啪!”
一旁的苏颖毫不客气的赏了她一脑瓜崩,训斥道:
“整天就想着吃,你知道这顿饭多少钱不?赶上你仨月零花钱了。”
“额”
王佳佳摸了摸脑壳,略显无辜的回道:
“是贵了,那咱下回吃烤鸭也成。”
“对,我就想吃烤鸭,烤鸭油多,吃着比羊肉带劲。”
刘夏生怕没有存在感,话茬接的飞快。
苏颖往后一靠,仰头望天,不想搭理两个吃货妹妹,吃烤鸭?回家就收了你们的零花钱,吃屁去吧!
杨庆有乐道:
“别听你姐的,回头有空咱就去,只是不能像今天这么个吃法,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扛不住。”
刘夏、王佳佳点头如捣蒜,气的苏颖直翻白眼,怒道:
“你就许吧!回头没钱吃饭时可别后悔。”
杨庆有嘿嘿一笑,回道:
“山人自有妙计,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听过厨子吃不上饭了?”
王佳佳拍手称好,言道:
“就是, 像东来顺的厨师,肯定不缺不缺羊肉吃,是吧杨哥。”
是你个大头鬼。
杨庆有抬手作打人状,说道:
“该打,那是损公肥私,占公家便宜,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佳佳撇撇嘴,明显不信,小丫头片子以为杨庆有又在忽悠她。
和有趣的人聊天,时间过得飞快,杨庆有是有趣的,王佳佳和刘夏小精明中带着天真,大抵上是可爱的,苏颖自持身份,更矜持些。
外交部大院在王府井东面,一条窄窄的胡同,两头有卫兵守着,杨庆有进不去,只能在胡同口挥手告别。
一个厨子,一个英语系高材生,杨庆有暗自摇头苦笑,奇妙的缘分。
“杨哥,您可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杨庆有回到四合院时,俩大傻在门口等着呐!见杨庆有进院,连忙上前问话。
“有事,有大事,丫两个混蛋,跑的比兔子都快。”
杨庆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人一脚。
冯勇委屈的回道:
“那不能怨我,我听着对面好像生气了,才喊的,您也是,干嘛不跑。”
阎解成则红着脸,不说话,他都不好意思提,当时压根没说上话。
杨庆有怒道:
“你特么的还好意思说,你解成哥还没说完,你就吆喝跑,谁能想到你会来这出。”
冯勇陪着笑,手象征性的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求饶道:
“都怪我,您没挨揍吧!”
说罢,俩人好奇的盯着杨庆有,想看看他脸上有没有伤口。
“滚蛋,就不能盼我点好?”
杨庆有推开俩人,开门进屋。
到这还得夸一下阎解成、冯勇,哥俩宁愿在门口冻着,也不敢进杨庆有屋,可见四合院住户们,最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
待两人进屋,杨庆有拉开炉门,添了煤后,问道:
“怎么没去看电影?”
阎解成解释道:
“没去,我俩跑出去后,见你没跟上来,回头找你,没找到,怕你出事,就回来等着了。”
杨庆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还成,算你俩有良心,拿着,明儿自己买票补上。”
说话间,杨庆有掏出五毛钱,丢给阎解成。
别以为这年头看电影便宜,交道口电影院看一场两毛五,顶三两猪肉,除了年轻人,没几个舍得花这冤枉钱。
大多数人,只有等到厂里放露天电影时,才能饱饱眼福。
冯勇眼疾眼快的从阎解成那抢过钱,回道:
“谢谢杨哥,您真好。”
倒不是阎解成看不上五毛钱,而是有点心虚,没反应过来,犹豫片刻后,张口说道:
“那啥,杨哥, 我俩回来时,专门去了趟电影院,把票卖了六毛钱。”
我艹。
不愧是老阎家的种,吃什么都不吃亏。
杨庆有佩服的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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