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许元胜以及熊鲲和向天雷,就带领大军陆续回归了南方,与此同时,他们三人直接前往了中都。
军政处内。
唐晏廷和万树森听到了许元胜所述。
皆是一愣。
其实就是熊鲲和向天雷,都感觉不可思议。
“宋江河如此操作,难道是以退为进?”唐晏廷蹙眉道。
“两江重镇拥有的兵力和财富可是很了不得,若是真的愿意归顺我南方,未来和北地伪朝廷决战,胜率就大多了。”向天雷开口道。
“虽然直到现在,我们和两江重镇是敌对方。”
“但平心而讲,宋家和北地伪朝廷不一样,宋家还是讲大义,是认可大胜正统的。”
熊鲲沉声道。
一旁的万树森始终没开口,等众人讲完之后。
“元胜,你怎么看?”
“那宋江河是否真心?”
万树森沉声道。
“我感觉宋江河还是偏向于我南方的。”
“其实也不怪他有这个选择。”
“虽然我非医官。”
“却也看出了,宋江河气力弱了不少,多则一两年,少则也就一年半载,就要到头了。”
“临死之人,总要为宋家子孙谋个未来。”
许元胜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若是从临死之人的角度出发,那就能理解了,归顺北方伪朝廷,不符合宋家的一贯作风。
若不归顺南方。
它日,宋家处于南北夹缝之中,没有宋江河支着,结局不会善了。
现在入南方,虽然有些晚,但还算适宜。
“这宋江河,该不会和郑九舜那老家伙一般,装病的吧,这俩人当年关系可是好得很。”万树森有些迟疑道,他是被郑九舜给搞怕了。
许元胜和熊鲲皆是相视一眼。
这个事情他们都知晓,万树森执掌西川行省布政使一职,一心想握着军权,却因郑九舜装病霸占着都指挥使一职不松,硬生生拖到先皇驾崩,他才心不甘的离开西川行省。
“宋江河和郑九舜不一样。”
“宋江河毕竟年过七十,又在宋家那个位置上,劳心劳力,七十也差不多到头了。”
“你若不放心,就让郑九舜过去见见。”
“郑九舜为人,还是可信的。”
唐晏廷笑着道。
“是要看看。”
“若是真是将死之人,那他提的条件,倒是能答应。”
“毕竟他也是为了宋家自保,能理解。”
“而我等也不是背信弃义,秋后算账之人。”
“答应他的条件,倒也无妨。”
万树森点头一笑,心里还是舒坦的。
现在境内的各大家族的把柄拿到手了,又得悉两江重镇宋家要投靠南方,南方朝廷大势已成。
无内忧。
且临江之敌也即将入南方。
接下来就是直面北地伪朝廷。
收服北地的希望,近在眼前了。
众人也都是一笑,是大喜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一个兵士一路喊着紧急军情。
众人脸色一变。
很快一个兵士飞奔进军政处门口,累的连口喘息,手抖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举过头顶。
“禀告诸位大人。”
“江北行省军情急报。”
那兵士声音沙哑。
万树森脸色一变大步走过去,拿过那封信,然后挥手让门口守卫扶着那兵士去休息。
他打开信一扫后,脸色骤然一沉,看完之后就递给了唐晏廷,然后一一过目。
“这候光耀到底怎么带兵的。”
“竟然被对方打的丢盔弃甲。”
“更是被烧毁了近百艘战船。”
“若非海无涯来的及时,候光耀差点都被俘了。”
“就这本事,东部还想闹着扩军。”
“是让老百姓跟着他,去送死吗?”
唐晏廷脸色一变,气的想骂人。
刚刚听到一则好消息,现在就是换来一个噩耗。
“战报上也提及了。”
“江北重镇竟然埋伏了北地伪朝廷的兵士,且兵力达到二十万。”
“加上候总兵竟然不提前部署好后方,就仓促进城,实属大意了。”
许元胜轻叹一声。
本来就打不过,还仓促出击。
这也就罢了。
竟然让战船靠岸,守护战船的兵士只有寥寥几千人,真当江北行省是他的大本营。
“还好海总兵营救及时。”
“要不然我南方阵亡或是被俘一个总兵,可就不利于稳定民心了,或许连宋家也会谨慎考虑入我南方了。”
“大胜这几百年来,还没有一个总兵被俘的先例。”
向天雷轻叹一声,也就没再多说。
熊鲲缄默,这个事他们西线不好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北地伪朝廷拿下江北行省。”
“就像是一把利刃,插入我们和北地宋家中央。”
“对方应该是想一方面争取宋家,另外一方面也做好了争取不到,直接就近抢占地盘,免得便宜了我们。”
许元胜开口道。
在场的人脸色一变,如实宋家倒戈,可就麻烦大了。
所谓的宋家认可大胜正统,不会轻易投靠伪朝廷。
那只是一切自保无虞,利益不受损的前提下。
这个前提若是荡然无存,那可就不好说了。
“老师,唐相。”
“现如今我们要尽快占据这几个关口,并且通知宋家立即进行配合。”
“若是宋家配合,那昨晚的谈判,宋家还是归心我南方。”
“若是拒绝配合,那昨晚之事,就不用信了。”
许元胜指了指江北行省临近的几个关口,那个位置正是宋家掌控的另外一座行省,中原行省。
那里可是大胜真正的产粮地。
中原行省之于大胜。
等同于。
渭河平原第八关星海城所属绿洲,之于大荒国。
“你的意思,伪朝廷是打算占据中原行省?虎视我南方。”万树森脸色一变。
“能和宋家谈的拢,他们自然不会大肆出兵。”
“若是谈不拢,他们肯定想拿下中原行省,然后把兵力往江北行省和中原行省一放,我们南方可就头疼了。”
“到那个时候,哪怕宋家尚且占据两江行省,地理位置也不占优势。”
“当初我是想宋家投靠我们,到时候再拿下江北行省,把和伪朝廷的对峙,直接往北地深处推进。”
“如此我们南方朝廷就居于大后方,再得益于两江行省和中原行省的粮食,人口。”
“哪怕伪朝廷自诩陆战之兵强横。”
“打个持久战,我们也无惧。”
……
“看来伪朝廷从未信任过宋家,更是在宋家所属区域也安插了不少探子,知晓了宋家有投靠我南方的意思,就直接暴露了在江北行省的兵力,先斩了候光耀大半兵力和战船,削弱了我们的战力。”
许元胜指了指军政处挂的大胜全域的地图,蹙眉沉声道。
“许总兵说的没错。”
“中原行省不能落入伪朝廷手里,要不然他们只需派兵而来,完全靠中原行省的产粮,就能支撑至少五十万大军长时间盘踞。”
熊鲲沉声道。
“还好现在兵力没有回归渭河平原。”
“随时可以调拨。”
向天雷沉声道。
万树森看向唐晏廷,后者点了点头。
“我会依南方朝廷的名义,去信给宋江河。”
“你们这边立即出兵。”
“不用理会宋家的意思,先行进入中原行省,占据主要关口,防范落入伪朝廷的手里。”
……
“三位,伪朝廷陆战之兵强横,加上蛮国的支持,远远强于大荒国。”
“此次交手,要小心。”
“尽可能避免大的决战,若避免不了,也不能输。”
“南方重拾起的信心,一路走来,很不易。”
万树森心里也不想这个时候和伪朝廷交手,最好的时机,是养兵两三年之后,毕竟南方经历了连番战争,确实不易大的战争。
先是候光耀损兵折将,差点被俘,若许元胜等人再输,南方之前的所有胜利,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老师放心。”许元胜道。
熊鲲和向天雷皆是起身拱了拱手。
很快三人就离开了军政处。
立即传去军令,大军按照撤回的路线再行入北地,然后沿着沧江沿岸,火速进入中原行省。
此次出动的兵力,只有三十万。
余下的兵力,分散在沧江北岸,一是严守南方边境,二是随时做好渡江的准备。
毕竟候光耀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若南方境内无兵。
伪朝廷只需要区区数万兵力,一旦杀入南方,陈兵到中都城门下,虽然很难攻陷,但足以让南方民众人心惶恐。
重拾的信心,顷刻间分崩瓦解。
此刻北地两江城宋家。
宋天德把南方送来的信,交到了父亲宋江河的手里,望着刚刚睡下没多久的父亲,又再次打起精神看信。
“北地伪朝廷,果然从未信过我宋家。”
“你也看看吧。”
“这二十万兵力,肯定是陆陆续续分散入的江北行省,否则瞒不住我们的眼线,还真是够隐忍的,这个时候才爆发。”
宋江河眸光内透着一抹厉色,很快就被一阵干咳声,震的眸光的出现了涣散,不得不闭上眼。
“父亲。”
“儿愿带兵前往中原行省,绝对不会让中原行省诸关口落入伪朝廷手里。”
宋天德沉声道。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若是中原行省没了,我们入南方,可就没什么价值了。”
“在此事上,宋家要做出表态的。”
“绝对不能瞻前顾后。”
“不过!”
“此战,我为你压阵。”
宋江河沉声道。
“父亲,您的身体。”宋天德担心道。
“无妨,一时半会死不了。”
“立即调动军队。”
“另外派人传信中原行省各关口,没我的命令,不得打开城门。”
“再派骑兵过去,看押住各关口主将的亲属,若是发现有亲属皆不在的,要第一时间调动大军包围此关。”
“就是拿人命拼。”
“也要夺下此关。”
“我刚刚说的,都记住了吗?”
宋江河沉声道,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关系着宋家的未来,由不得他躺下休息。
“记住了。”宋天德急忙点头道。
“好,另外还有一事。”
“两江行省各关口立即派遣你的亲信接管,记得是你的亲信,若是其他人有异议,可以不予理会。”
“若不配合者,可就地处决。”
“即便对方是宋家人,也照做。”
“另外军中参将级别,非忠诚于你的,立即进行看押和解职,所属兵力直接打散,调派入后方。”
“两江行省,是我们宋家崛起的大本营,绝对不能有失。”
宋江河继续道。
“父亲,有些关口是在其它几位堂叔和堂兄手里,他们和我一直对付,对他们……。”宋天德脸色一变,这个时候清洗,那牵涉的人就多了,还是如此一刀切的蛮干,搞不好就会酿成兵变。
“按照我说的做。”
“只要我不死,我看谁敢忤逆。”
宋江河眉头紧皱,又被一阵咳嗽震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嘴角不知何时都咳出血了。
“父亲,你……。”宋天德脸色一变。
“不要声张。”
“立即按照我说的去做。”
“宋家掌控的兵力和地盘,再移交给南方之前,绝对不能有失。”
“这是你未来在南方站稳脚跟的底蕴。”
“快去。”
宋江河从怀里拿出调兵大印,一把塞到儿子宋天德的手里。
“是!”宋天德紧握着大印,立即喊来亲兵飞快的朝着外面跑去,他不敢回头,怕慢上一步,军中以及关口酿成大乱,让老父亲托着疲惫的身子,不得不再去一一收拾烂摊子。
他紧咬牙关,手里握着调兵大印,暗暗下定决心,哪怕是宗族血亲,敢忤逆不从者,也要杀,杀光。
他不要父亲担上骂名,替自己清理内乱。
他不要什么好名声,只求父亲能少操劳,多活上几日。
此刻仓皇撤离的候光耀和海无涯等人。
也接到了南方朝廷的命令。
“命我们在能掌控的城池内,立即驻兵,不得撤入南方。”
“做好固守的准备。”
海无涯递过去万树森亲笔所书的信。
“那就战。”
“谁说水军就不能守城的。”
候光耀惨白的脸色,骤然间暴怒下泛出了潮红,腰间的箭伤还在咕咕咕的流着血。
“你先带伤兵回归南方。”
“这里交给我。”
海无涯沉声道。
“我不走。”
“我候光耀带着将士们杀入北地,进入江北行省,阵亡近十万人啊,我怎么有脸就这样过江。”
候光耀咬了咬牙,坚定道。
海无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劝。
这一战打的窝囊,连他都有些无脸过江。
“派人通知各城守将,立即关闭城门。”
“另外严防城内百姓,注意甄别敌人。”
“没有命令不得撤离,城在人在,战至最后一兵。”
海无涯立即下达命令,来的时候是占据了四府及其所辖几十个县城的,但现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若民众不听劝,乱我军心者。”
“依通敌论处,可就地处决。”
“我就一个命令,哪怕给老子焚城,也绝对不能把城池白白交给伪朝廷手里。”
候光耀阴沉沉道。
他的伤就是因为进城之后,被一些民众装扮的敌人突然关闭城门,然后一路路敌军从城内杀出,让其差点命丧城内。
若非亲信拼死杀敌,打开城门。
他怕是都逃不出来。
他想学许元胜施仁政,彰显爱民之心,不曾想差点深陷北地,气得他想吐血,真当老子的刀不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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