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堂对着顾耀宗大喊:“四哥,景华家的药没了!”
顾耀宗皱眉:“好好的怎么会没了?”
顾景华有些紧张地回道:“前一阵子还在,最近没有老鼠,我们就没管,不知道哪里去了。”
刘翠花急了:“你不是放在门楼东墙缝隙里的?”
顾景华有些着急:“我用个袋子包着的,放在一个盐水瓶子里。刚才只找到瓶子,纸包没了。”
徐春梅哇哇叫起来:“好啊刘翠花,你说,是不是你毒死了景元的狗,赖到我头上来!”
刘翠花骂道:“放屁,我跟景元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毒死他的狗!”
徐春梅呸一声:“你们无冤无仇?你这话去对着玉莲的坟头说去!景元挡了你的道啊,要是没有景元,耀堂去你家里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养儿子娶媳妇,以后还把工作给你儿子,多好的事儿呢!”
刘翠花气得浑身发抖。
顾景华对着徐春梅大声吼道:“你放屁,景元的狗就是被你毒死的!说不定你还想毒死景元,景元死了,耀堂二伯的工作将来就是景田的,你想要他家的工作和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顾家庄谁不知道呢!”
顾耀祖不干了:“景华,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景元是我亲侄儿,我能害他?你以为我跟你大伯父一样?”
顾耀民也加入战局:“我说耀祖,你腌臜谁呢,我不是东西,你难道是个好东西?今儿想要耀堂的工作,明儿想要耀堂的房子,后天还想让小曼把工作给景田。你没有镜子,你总有尿吧,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人家小曼自己考上的学校,你儿子也配去顶替?”
好家伙,双方立刻你来我往地骂了起来。
顾耀宗拿起大喇叭大喊一声:“都给我住口!”
顾耀宗问顾景华:“景华,你家的老鼠药什么时候丢的?”
顾景华有些紧张地回道:“四伯,我也不知道,家里后来没有老鼠了,我们就没管这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
第一家买老鼠药的妇女道:“我听说景元的狗吃了饭没多久就死了,肯定是新买的药。”
第二家也立刻道:“可不就是,我买老鼠药的时候,那人跟我说不能放久了,放久了就没用了。”
这两个人几乎是一致将矛头对准刘翠花母子,只要刘翠花母子背了这个锅,他们就洗清了嫌疑。
谁都不想成为这个凶手,一旦背了这个名声,以后十里八乡都被人嫌弃,家里男孩讨不到老婆,女孩说不到婆家。
顾小曼看明白了,顾耀宗今天在发动人民群众战术,让大家一起抓凶手。
在偏僻的乡下,并没有什么先进的刑侦手段,只能靠这些野路子。野路子不一定有效,也不一定能抓到真凶,但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中间就容易出现冤假错案。
当然,顾小曼并不认为刘翠花母子就是好人,她也不会武断地认为刘翠花母子就是凶手。
当日现场早就清理掉了,就是包公再世,也没法武断地定这个案子。
那两家抓住刘翠花丢了老鼠药这个把柄,把下毒的帽子一起扣到她头上。不是你下的药,你的药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故意丢的?
听起来一点不科学,也很扯蛋。
但顾小曼知道,很早以前基层衙役们办案,比这更扯蛋的事情都有。
顾小曼看向刘翠花母子,刘翠花已经开始抹眼泪,一边哭一边道:“我为什么要毒死景元的狗,我跟耀堂早就不来往了,我娘儿几个现在饿不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去害景元。我命苦,年轻守寡,我为什么还要去造孽!”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你舍不得他呢!”
顾景华见这妇女侮辱母亲,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起来:“你放狗屁!”
“你个小逼崽子骂谁呢?”
……
双方你来我往骂了起来。
顾耀堂在一边看热闹,仿佛被毒死的不是他家的狗,又仿佛他跟刘翠花那么久的情分不存在一样。
顾小曼觉得这个赌棍越来越超脱,他现在只关心两件事情,一是眼目前要快快乐乐地生活,二是把自己晚年养老的事情准备好,其余的事情他才不关心呢。
金书记从顾耀宗手里接过喇叭,喊了一声:“都坐下。”
金书记的威信比顾耀宗强了百倍,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金书记直接用喇叭讲话:“今天开这个会,目的不是为了给谁扣帽子。我和耀宗还有德贵想告诉大家,小队和大队都很在意这件事情,金庄大队所有的姓都亲连着亲,往上数十八代,大家都是一个祖宗生的,我们坚决不允许以后再发生下毒这样的恶性事件!不管是一只鸡还是一条狗,都是人民群众的财产,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搞破坏!”
全体村民都安静如鸡。
“这回是第一次,我们给那个人一个机会,如果再发生,我们一定报案,请公安同志来查,到时候谁都跑不掉!那个下药的人,不要以为今天没抓住你,你就能跑得了。我跟你说,这村里到处都是人,你只要伸了手,肯定就会被人看到,迟早人家会给你说出去!念在你是初犯,给你一次机会,以后再犯,绝不姑息!”
说完,他把喇叭还给了顾耀宗。
顾耀宗接着道:“金书记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你们买老鼠药给耗子吃,我们不反对,要是谁再敢动歪心思,我们抓住了直接送公安局!”
大伙儿都安安静静的,虽然不说话,似乎都默认了刘翠花母子是下毒的人。
徐春梅一脸喜色,她终于洗清冤屈,明天就把婆婆送去二房。
刘翠花在默默流泪,顾景华咬紧牙关,眼神愤恨地看着所有人。
顾耀宗见大家不说话了,又道:“都是一个村里的,平时吵嘴打架都是常有的事情,但不能有那种歹毒的念头,谁家的东西都宝贝,害人之前先想想自己,要是事情败露,人家肯定会报复你,然后就没完没了。小事儿让一让,大事一起商量商量,有什么过不去的?”
顾耀宗说了好一会儿后请许德贵说话,许德贵没有说话,只看向顾耀堂:“耀堂,你是苦主,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顾耀堂本来想说的,一歪头看到女儿的死亡凝视,缩了缩脖子:“我没什么要说的。”
“那就散会吧。”顾耀宗宣布道。
各家扶老携幼各自离去,顾小曼也准备带着兄长离开。
不远处的顾景华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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